琼芳公主坐在陛下的下首左侧位置,据说近些时候女王陛下唤她前来听政,这对于未来的储君是极有好处的。
昭华仔细打量了李孝清一阵,微微点点头,命他起身:“赐坐。”
“李公子如今身体可有什么不适?是否需要朕派御医来为你诊治诊治?”昭华嘴上如此说,到底是能听出来几分关切的。
李孝清委婉的回绝道:“承蒙陛下关怀,微臣并未大碍。”旋即又讲:“只是,如今已经过去七年时间,我家中父母实在挂心,奈何我思乡心切,还请陛下能准许我带着芸汐一到回大唐国。”
昭华嘴角顿了顿,余光瞟过琼芳公主。正见她面色柔和的与李孝清笑道:“公子如今已经远离故土七年的时间,是该回去看看父母了,只是明天就走是不是急促了些。”
“多谢公主体谅,微臣着实不能再逗留了,当真明天就要离去。”李孝清不敢再耽搁时间,当即决然道。
“既然如此,那公子便带些金子在路上做盘缠用吧。”琼芳见他欲要告退,急忙起身唤道。
李孝清听得出她心底的情意,却只能当做不知,俨然回绝了她。
昭华默默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公子既然执意要走,那我也不强留,只是,在临别之时,我还有一事想恳请公子。”
“哦?何事?”
昭华抿嘴敛了笑意,眼帘微垂悠悠的说了一句:“明日我送公子出关。”
李孝清心头大惊,急忙道:“陛下万金之躯,这可万万使不得。”
昭华摆了摆手:“没什么使不得的。至于那芸汐小丫头,你若是执意要带,那就带她走吧。只是有一事必须谨记,绝对不能提到她的来历,尤其不能讲出她是女儿国的人,否则她性命难保。”
李孝清只当是怕被人得知芸汐是传说中女儿国女子,到时候会被人抢了去,并没有东西透彻昭华华丽的含义。
次日清晨,牵了白马,在女王陛下的护送下来到了一处黄陵外。
昭华邀李孝清与她二人前去陵园,讲其余的人留在了陵园外。这座陵园看上去朴素而又幽静,孤独的坟头就这么立在那儿,让李孝清看了之后,觉得眼中泛着湿润。
“这里是先帝,也就是我母亲的陵墓。应了她要求,在她驾崩之后便葬在了这颗鸳鸯树下。”
李孝清望着那坟包,心中凄凉万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何,明明从未见过的一名已逝女人,怎会让他有如此反应。
“我名为昭华,便是应了母亲对那和尚的思念,如今看见你,差点误以为是那和尚回来了,这才有了先前的冒犯,还望公子不要望心里去。”昭华回忆般的讲述了一段往事,看似无意的闲聊,却句句敲击着李孝清的心。
昭华与他一同转了半个时辰,却始终不见他的情绪如何变化,心中暗暗想:难不成真的找错了人?
“罢了罢了,趁着天色尚早,还是速速离去吧。”昭华似乎放下了些什么,命他早些离去,也好能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唐军的营帐中。
城外送别,这一去还不知道何事还能再见。琼芳抹过眼眶后的双眸变得越发明亮和成熟,他不过是一片过眼烟云,仅此而已。
在守卫的带领下,李孝清与芸汐二人到了一块山石前,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物,口诀念过,扬手一挥,那漆黑的山石仿佛梦幻一般没了踪影,转而出现的是一条布满野草的小路。
“公子快走吧,千万别回头。”两旁的守卫连声催促道。
走过那小道三十里,再回头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路,身后是一片荒草,连坐山都没有,更别谈什么来时的羊肠小路了。
李孝清心中暗暗惊叹:果真是厉害的结界,这么容易便将踪迹掩去,看来想要再回去西梁女国,只怕是难了。
芸汐望着那女儿国国界消失的方向,脸上无限惆怅,带着些许不舍之意,那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如今想要再回去可能都将成为一种奢望。
“哥哥……。”芸汐望着远处,轻轻唤了一声。
李孝清看着她伤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快慰道:“芸儿,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若有机会,我们还能再来这里的。”
顽山往西不远处的一座小城池,城门楼上站着十二名守城将士,事儿会有一名身着铁架的将士来此巡视。
“候将军,你明日再道西南方向去找找。”坐在坐首的男子年近三十,胡子硬而黑,是当今天子陛下李元贞派来驻守边关的大将军李孝义。
作为李家二郎,在习武方面天资卓越,更是有极高的军事天赋,得到了当今天子陛下的重用。贺元庆虽然是大唐的一名力将,可是现在已经年老体衰,加之朝中内斗不休,早在两年前的时候便主动辞官告老还乡了。
如今塞外西北区域的军队暂时由李家二郎来执掌,当然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虽说李孝义执掌了西北部的军事活动,可是并没有获得什么实际权力,如今也不过从四品宣威将军的官职,这还是有贺太尉的举荐和帮衬才到了如今的位置。
李孝义从七年前得知五弟没了音讯,便想要到边关此处来寻找弟弟的踪迹,更是想出各种办法来让家中父母姨娘都放宽心,直到后头事情捂不住了,这才坦明了真像。三房柳如玉得知儿子杳无音讯,没过多久就病倒了,李志也终日不见笑颜。
“将军,您……,哎……,我现在就去带人搜寻。您要注意些身子。”候向天面色复杂,却又对这位宣威大将军的脾气无可奈何,只得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已经三年了,即便是一只蚂蚁也该寻到了,可是现在却连李孝清的影子都见不着。
李孝清牵着马儿接着夜色来到了城墙下,高声呼道:“在下大唐使臣李孝清,还望守城的兄弟能前去通禀一声。”
城楼上许多士兵不认识城楼下是何人,更没有听说过这几年大唐有什么使臣出使塞外诸国,却忽略了城楼下的人所报的姓名。半狐疑着下了城楼朝着将军府奔去。
“报……,报告将军,外面来了一名自称使臣的男人,还带了一名随从的女子,前一匹白马,正在城外等候。”
候向天正在与李孝义温酒对饮,忽闻有这么个奇怪事,相视一眼,嗤笑一声,随口问道:“这年头那里还有什么出事别国的使臣。”
说着,李孝义随口问了一句:“那来人可有报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