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缆车那边时,目前都没有能运行的高山缆车,急的他直上火。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程古越绝对不能出事。
他如果出事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的。
他方才出门太急,连防风镜都没戴。
没有护目,雪地白的发亮,他眼睛被照的生疼,生理性的泪水一个劲的往下落,风刀凌厉,皮肤被吹的又疼又痒。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心中一惊,想着会是程古越的电话,慌忙的拿出来,却是一串陌生号码。
他微微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程燃和江念也去滑雪了!”耳边是元诩焦虑的声音。
“我看到你在外面,默默和想想一直嚷嚷着要过去,我正在安抚他们,你一定要找到他们。”
元诩声音急切,这边,路雨生甚至可以听到那边两个孩子的哭声。
“我知道了。”路雨生身子不由晃了一下,声音都有些虚。
酒店内,薄靳言连禹诺和林深马上了联系了急救员,也赶忙就往外走。
连禹诺摁了轮椅的开关就要跟着一起去,却被薄靳言强硬的扣在了这里,被人看着,他走不了,只能干等着。
而元诩在房间里,哄着两个孩子。
-
“程燃,程燃——”
江念摘了脚下的雪板,拿着滑雪杖,跑过去,扒拉着雪堆。
“你在哪,你别吓我。”她急的眼泪一个劲的落,冰冷刺骨,寒风吹过,如刀隔面。
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教她滑雪时,程燃还专门叮嘱她,如果遇到塌方或者雪崩时,要怎么做。
可是,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就连于归在里面说话她都听不大真切,完全无法思考。
她还记得,程燃说了句。
“出事了别怕,我一定会护着你。”
“程燃,你这个骗子,骗子……你出来啊。”江念急了,扔了滑雪板直接动手挖。
她声音因为寒风灌进去,已经变的极为干哑,只有眼泪一个劲的落。
“程燃——”她大声喊着。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凌冽的寒风和松涛的雪浪。
“你说要保护我的,程燃你这个骗子,你敢出事,我,我马上就去和连禹诺和好,我和他结婚,我和她生孩子,我不要你了。”
“程燃,你出来啊,你这个混蛋。”
……
就在她歇斯底里,几近崩溃的时候,不远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江念,我不准你和连禹诺和好,你不准和他结婚,不准和他生孩子,这些事情,你只能和我做!”
江念愣怔的看着他,他身上还裹着一层雪渍,此时夕阳沉下,将他周身拢成一股淡金色的光芒,黑色的衣服,泛着灼灼的暗光。
江念身子顿时一软,跪在地上,掩面大哭。
他知不知道,要吓死她了。
程燃蹙眉,他第一次看到女孩哭的这么歇斯底里。
方才雪崩过,雪地很软,他一脚下去,半个小腿都被积雪掩埋,他走的很艰难。
走到她跟前,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不滑雪了,这辈子都不滑雪了!”她缩在他怀里,哭的嘶声力竭。
程燃心脏收紧,把她搂的更紧了。
“好,以后不滑了。”
程古越在不远处爬起,也是极为艰难的站起身,看到搂在一起的两人,眸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纠结是有的。
-
直到天快黑了,路雨生才等到那回程的缆车,透过窗户,看到那抹黑色的身影,心底一松,长舒一口气。
程古越要是真的出了事,他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
他们三人上缆车的时候,工作人员长舒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事。
而此时,搜救员已经去别的雪场救人去了。
这次的雪崩虽然不大,可是还几处雪场都发生了雪崩,有些人多的雪场,被埋的人还挺多。
上了缆车后,程燃和叮嘱她,以后遇到雪崩要如何应对,尤其不能大声说话,以免雪被震动,引发二次雪崩。
江念吸着鼻子,低低抽泣,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他们三人一下车,薄靳言等人就冲了过去。
瞧着他们无事,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
倒是路雨生,他来的最早,就算是薄靳言和林深来时,让他离开,他都是寸步不离,此刻,脸早就已经被冻的没有知觉,只有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
“你特么是想吓死老子是不是。”嗓子眼灌了冷风,说话干裂沧桑,嘴唇冻得直哆嗦。
他说着话,还抬脚踹了前面的男人一下。
“你哭了?为我?”程古越挑眉,看着眼前男人的模样眼底蜷着一抹温柔,更多的却是心疼。
“滚你丫的,没戴护目镜,反光照的,三哥三嫂,你们没事吧?”路雨生看向程燃和江念。
江念摇头,她戴了护目镜,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到他那一片通红。
几人往酒店走。
其实这么些年来,多的时候,一年能来三四次,从未遇到过雪崩,这也是为什么薄靳言会在这里举行婚礼的原因。
可是谁能想到,偏偏这次,就出了意外。
也算是因祸得福。
最起码,他知道她心里有他。
回来的路上,江念都异常的安静,一言不发,显然是有些惊吓过度。
其实,她害怕的不是雪崩,而是,大雪把程燃吞没的那一幕。
就那么活生生的消失在她眼前。
天知道,当时她的内心,有多崩溃。
就算到现在,她都没有回神。
到酒店时,连禹诺等人就在门口。
最先冲上来的,是两个孩子。
“妈咪,爹地。”
“妈咪,爹地。”
两个孩子显然也被吓到了,泪眼汪汪的就往江念和程燃身上扑。
江念蹲下身,搂过两个小家伙,紧紧的抱在怀里。
程燃也蹲下身,将他们三人搂在怀里。
轻声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连禹诺看着眼前的场面,只觉得刺眼不已,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微微缩紧,脸色更是一片苍白。
他咬着唇,终是一言不发。
好半晌后,他才是微微呼了口气,摁了轮椅上的开关,转身,独自离开了。
只剩下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能看到他的痛苦。
程燃带着江念和默默想想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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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雨生回到房间,盘腿蹲在地上翻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