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心里突突突直跳,只觉得不对头,也没注意到小孩行走时没有水花,又怕颜海有危险,连忙追了过去。
宁昭唉声叹气,这里挨着小牛山,阴气重,难免见到点什么,只能拎着两个沉甸甸的鱼筌追上。
三个人追到青云观,观里大门紧闭,并没有人影。
颜海站在门前,十分疑惑:“明明看着往这里来的,怎么不见了?”
宁昭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去再说。”
颜海砰砰砰拍门,过了老半天里面才有一个道童哈欠连天出来开了门。
“谁啊,这么晚了,都睡了。”
道童一抬头,就看到站在正中间的宁昭。
他立刻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师父!师父!办假丧事的来啦!”
颜海替宁昭羞愧。
怎么名声这么差。
宁昭脸皮太厚,大大咧咧的进去,还指挥小树拎着那两个鱼筌。
清虚一边系裤子一边往外跑,看到宁昭就头大:“大晚上的你来干嘛?”
宁昭道:“我记得你借了我不少钱施粥,你这香火没多,钱也没见你还,就画一万张符咒还我吧,要最好的那种。”
颜海一时忘了找人,道:“什么是最好的那种?”
宁昭道:“那就麻烦了,得沐浴焚香,起五咒......”
清虚打断她:“我年纪大了,这债以后你问我弟子讨去,你大晚上的来,不会就为了要债吧?”
颜海刚想说找人,宁昭就已经拦住了他:“没什么事,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
这么一阵狂奔,她已经饿的走不动了。
一说颜海也觉得自己饿了,熟门熟路的奔去厨房里吃豆包。
小树任劳任怨,将两篓子窜条泥鳅虾蟹一起倒在桶子里洗干净,将内脏和黑膜掏出来,将这小半桶杂鱼用油稍微炸一下。
厨房里只有干辣椒和盐,连大蒜和葱都没有,小树就用这两样东西做了个干辣椒炒杂鱼。
厨房里剩下的能吃的面食全部被搜罗了出来,用来配这一盆菜。
红油香辣。
小河蟹连蟹腿一起往嘴里塞,嚼的嘎嘣作响,小虾用勺子舀起来一大勺,放在窝窝头里,满手流油,泥鳅骨头都是嫩的,不存在要吐的东西。
宁昭和颜海吃的津津有味,最后还用馒头刮了盆底。
小树在廊下打了地铺,很快就累的睡着了,
宁昭手上沾着一点桶子里的水,抹到了颜海眼睛上。
“别说话。”
她带着颜海溜达到了井边。
这一口井里面曾经养过一条大蛇,现在上面坐着一个身穿麻布短卦的十来岁孩子,坐在井边认真的搓草绳。
夜色之下,他满身是伤,脸色乌青,眼睛也只有瞳仁,没有眼白,眼里不停往外冒血泪,草绳在他手上不听话,总是搓不紧,看的人着急。
颜海看着,忽然觉得四周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一片沉寂,只有这孩子在不断的搓草绳。
他没有觉得害怕,只觉得一股悲意。
人懦弱了就是不好,连草绳都要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