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以为输定了的清虚,当天中午就亲自下山,到了宁昭破旧的小院子里,请她帮忙。
“你看你以前,在道观里看了那么多书,也算是咱们道教的一份子是不是。”
宁昭道:“我也去普陀寺看了不少书。”
清虚急道:“那你用的还是道家的符咒啊,你看看我也没少给你符咒是不是。”
宁昭道:“佛家的真言密咒我也用啊。”
清虚道:“你还吃道观里豆包了。”
宁昭道:“我也喝普陀寺的粥啊,腊八粥我年年......”
清虚忍无可忍,打断了她:“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你要是赢了,以后清虚观的香火钱,给你三成。”
“五成。”
“五成就五成,道袍我都给你带来了。”
清虚连忙将包袱递给宁昭,不是他没信心,是佛教之人为了弘扬佛法,本身就擅长讲经,时不时还要在自己寺里舌灿莲花来辩经,道教实在不擅长这个。
宁昭接了这个活,到了辩论那天,换了道袍,手里拿着浮尘,去了阴阳司。
清虚取代颜海,成为了跟班,颜海早早让御步给他留了地方,一大早就在那里等了。
到了阴阳司,里面一干人等分成两列,站在日晷面前,皇帝坐在大堂之中,也不用屏风遮挡。
上智大师已经在了。
他一看到宁昭,就暗道不好,此人不仅仅精通道学,佛教的底也摸的清清楚楚,一张嘴最是擅长胡说八道,悬啊。
清虚得意洋洋,抬头挺胸,退到一旁。
御步一身紫色官袍,站在两人中间,身形笔直,连一个多余的眼风都没有给宁昭。
“此次辩论,就从“无”来辩,两位请。”
他退到皇上身边,才看了一眼宁昭。
好风采,她生的一幅好样貌,身姿舒展,神色自在,穿着一身道袍站在那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宁昭看上智不说话,也没有礼让的意思,道:“那我先来吧,佛法讲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此为有,又说一切法,无所有,毕竟空,不可得,此为无,究竟是有还是无?大师请解。”
上智双手合十,道:“世有分别妄念,生出万万法,分别妄念,又生出善恶业,所以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善恶业如雨露瞬间灭,故而不可得,也无所得,最终都归于无,道法所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又从何而来?”
宁昭道:“不可知,称为无,有之为物,虽千变万化,而不得一无。”
颜海嘴张的能塞一个鸡蛋进去,看别人听的津津有味,清虚更是一脸欣慰,怀疑自己是个文盲。
他只能假装若有所思的点头摇头,好让自己不那么格格不入。
中间又说了快半个时辰,说的他昏昏欲睡。
他迷迷糊糊听着宁昭问上智:“明帝信佛法,在位十八年,乱亡相继,国祚难延,梁武帝三度舍身施佛,昼日一食,却饿死城台,国失城灭,求佛,可信乎,大师请解。”
上智沉默片刻,道:“信佛非有求。”
他也不再多说,知道此次是败了,并非他不能再辩,而是皇上在此,此话一出,佛法便不可能赢了。
再辩下去,也没有含义。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等宁昭再说话,皇上就拍手叫停,宣布了宁昭胜出。
上智领着一众僧人离开,清虚也告辞。
宁昭费了这么多口舌,喝了一大壶茶,回到清水街等清虚给她送钱来。
清虚也守信,到晚上就让道童将银子送了来。
颜海看着那一包散碎银两,问宁昭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