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婆婆的屋子,宁昭对御步道:“你知道这些鬼魂为什么走不出去吗?”
御步摇头。
宁昭道:“因为画地为牢,天地宽阔,偏偏自作牢笼,来这里的人以为脱离家庭桎梏,没想到却是戴上了另一层无形的枷锁,永世不得踏出去一步,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将她们禁锢住了。”
她叹息一声,站在朦胧的月色之中。
规矩,这两个字,葬送了多少人。
御步道:“生的无奈,活的无常,连归去也不自由,生前死后都睁不开双眼,这里的女子,未免太苦。”
宁昭道:“何止是这里,放眼天下,哪个女子不是如此,不必再想,真个是人心如同无明之黑暗,唯有烦恼之火长燃不熄啊。”
御步道:“来的男子所看到的景象,就是这些没有散去的鬼魂幻化出来的吧。”
宁昭点头。
两人在这夜色下散步,想着此事也没什么可调查的了,一切都是因为这些鬼魂驱之不散,哪怕死了也恪守着生前的规矩,维护着村子里的名誉。
“明天和颜海一起离开吧。”御步问宁昭。
宁昭刚要点头,忽然就见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颜海在朝他们两个拼命的招手,十分焦急。
他一身脏兮兮的,头发蓬乱,见他们两个过来,连忙道:“出大事了。”
宁昭道:“你怎么跑出来的?”
御步道:“你跑出来干什么?”
颜海道:“你们快跟我来,边走边说。”
他说着就带他们往村子后头一座破屋子走去,原来他被关起来之后,没人给他送饭,他饿的要命,就掰开窗户上的木格子,跑了出来。
“我跑出来之后就去厨房吃了晚饭,然后见到好几个人在找我,就躲到了这间屋子里,你们肯定猜不到我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他一把将地窖的木板掀了起来,然后率先跳了下去,地窖里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宁昭眉头一皱,也跟着跳了下去,饶是她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吓了一跳。
御步下来之后更是惊的“啊”了一声。
这地窖里竟然有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整个人虚弱无力的躺着,满头是汗,肚子高高隆起,下身淌着血水。
颜海道:“我都要吓死了,这里住的不都是没有嫁人的女子吗,怎么会有个人躲在这里,这马上就要生了,怎么办啊,我又不敢叫人。”
御步道:“不能叫人,我来。”
“你来?”颜海瞪大了眼睛。
宁昭倒是会接生鬼胎,接生活人也没经验,道:“御步来吧。”
御步上前一步,那女子力气微弱,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也听不清楚,御步道:“不要紧,你就当我是大夫。”
他也顾不得脏了,将外衣脱下给女子罩住脸,脱下她的裤子,深深吸了几口气,道:“慢慢来。”
颜海已经头皮发麻,手足无措了,耳朵边都是御步低沉可靠的声音,地窖里本来就沉闷,现在更加闷热,弄的他浑身都是汗。
“宁昭,我有点怕。”
宁昭道:“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个时候再怕什么。”
颜海道:“我怕她和小孩死在这里。”
明明是向着生而来,可不知为何,他却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宁昭笑了笑,上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然后一个脑袋探了过来,正是那一位印堂宽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