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我跟阿妧本来说得好好的,你瞧你,你一来,这阿妧又规矩了起来。”
齐武帝今儿瞧着似乎心情不错,英俊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个笑容来。闻声朝底下看了看,便道:“子默的媳妇?朕想起来了,你起来吧,不必拘束。”
“是,皇上。”唐妧恭恭敬敬应一声,而后起身,立在一旁,头略微低着。
齐武帝目光朝唐妧扫视过去,一时间,有些愣住。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瞧着侧脸跟神态,仿佛更像那个人了。打从上次在太后的寿康宫见到唐妧后,齐武帝回去夜间做了不少梦,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来。总想着,若是她还在人世间的话,现在该是伴在自己身边的。说不定,给自己生了儿女,一家子,开开心心。
“皇上,想什么呢?”太后见皇上一直盯着唐妧看,心中也晓得他是想到了谁,问了一句后,才说,“皇上应该要珍惜眼前人才是,逝者已矣,生者犹存,皇上可别辜负了那些爱慕着皇上的妃嫔们的心。你自己说说,你又有多少日子没有再踏足后宫半步了?不是哀家说你,别冷落了那些可怜的女子。”
齐武帝回了神来,只笑着道:“朕都这么大岁数了,儿子也有几个,太子也立了,母后怎生还说这些?”
太后哼道:“多子多福,你还嫌子嗣多不成?太子跟成王燕王,那都是你做皇帝前生的,他们的生母,也都是你身边的老人了。你自己想想,打从你坐上这个龙椅后,可都是冷落了?唉,哀家也明白你,不过,总不能一直叫那些个妃嫔总是独守空房。一个月不说多,去个后宫三五回,总是妥当的吧?”
“是,儿臣明白。”齐武帝应着,却是心不在焉。
太后直接当着唐妧的面戳破了皇上的谎言,继续说:“你明白明白,这话都跟哀家说过多少回了,可哪回真的去了?恰好,今儿是七夕节,别的不说,便是那些个老人,你总是要去陪着的吧?”
齐武帝只觉得是有些头疼,却又不敢跟太后发脾气,只能闷着头挨训。
太后嘴皮子都磨破了,最后索性也不爱搭理他,只转身对唐妧道:“孩子,我看时候不早了,今儿是你跟子默成亲头一年七夕节,想来你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哀家就不留你了。今儿你送的这礼物,哀家便收了,哀家十分喜欢。”说罢,太后笑着从手腕上抹了个翠绿的镯子来,牵过唐妧的手,套在唐妧手腕上道,“这镯子,是先帝在位的时候,送给哀家的一份七夕节礼物。打从戴着后,都未曾拿下来过,今儿瞧见你,就特别想送给你。”
唐妧听说是先帝送的,哪里敢收,连忙跪了下来。
太后却坚持道:“哀家与你投缘,先帝若是还活着的话,肯定也不会反对哀家这么做。你跟子默,哀家都很喜欢,也愿意看着你们一直这样好好的,所以啊,你也别不敢收了。”
唐妧真的是不敢,就算太后这样说,她也还是不敢。
支支吾吾了半饷,而后悄悄抬起脑袋来,看皇上反应。
齐武帝道:“既然母后喜欢你,你便收着吧。”
“谢皇后,谢太后。”唐妧这才收了那镯子,太后轻轻提了提她手,她就顺着力道起身了。
太后这才说:“这孩子,今儿来的时候,送了哀家一支金钗。这么些年过去了,除了当年贞贞在的时候,还没有旁人能够这般摸准哀家的喜好呢,也算是缘分吧。”
“哦?”齐武帝心一跳,继而转头看向唐妧,越发觉得,她跟那个人很像。
不论是长相气质,亦或者说,这做簪子的手艺,都跟贞贞很像。他想着,当年贞贞离世的时候,差不多好像也就是这么大的年纪。想到这些,齐武帝又盯着唐妧看得入神了些。直到外边有小太监唱着说太子携太子妃跟柳良娣来请安了,齐武帝这才回了神。太后看了眼唐妧道:“你还没有见过太子妃吧?刚好,这回见一见,她也是个性子十分好的人。”
话才落,便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走在最前头的,便是当朝太子李锋。
太子瞧着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颀长,一身暗色居家锦袍,容颜英俊,眉宇间攒着股子英武之气。瞧着面相,与皇上几分相似。
伴在太子左右的,是两个正当妙龄的女子,唐妧略微扫了扫,便猜得出来,哪个是太子妃,而哪个又是柳良娣了。
太子妃郭氏,一身正红色的裙衫,打从进了这宫殿,脸上便一直带着笑意。面相十分和善,瞧着倒是与燕王妃几分相似,都是那种极为端正随和的长相,天庭饱满,面若圆盘。
另外一位柳良娣,相较之下,则是羸弱许多。
一身浅粉色衣裙,纤腰不盈一握,走起路来犹如弱柳扶风,好似随时都能够倒下去似的。眉眼间倒是秀丽得很,楚楚可怜的,一双眼睛漆黑乌亮,仿佛看着谁都带着几分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