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不早了,潘二少,您在这儿好好尽兴,哥儿几个就先走了。”
潘清翘着二郎腿,看他们陆续站了起来,佯装开口挽留道:“哎,急什么,多听一曲再走吧?”
“不了不了,听够了,潘二少您继续,咱们就不留了。”
几人客气又无奈地推脱,比戏子演得还像,潘清笑了,冲他们挥了挥手:“罢了,你们便先走,有什么好玩儿的,本少爷再约你们出来。”
“好好。”
“今日谢谢二少了。”
一行四五人前后离开了房间,木门被最后一人顺手拉上,“哐”的一声敲在了阮墨的心头。
不对劲。
这几人之前还兴致勃勃说要听整晚的曲儿,一副不把她折腾得手残不罢休的架势,为何突然说走便走,还像是约好一般同时起行?
“怎么了,阮姑娘,发什么呆呢?”
阮墨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才还好端端坐在桌边的潘清,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声音低沉地贴着她耳边说话,浓烈的酒味令她忍不住想推开他。
可是晚了,男人的手臂已然环上了她的腰间,只消她一动,便如同铁箍一般紧紧锁住她,叫她一动不能动,挣扎数次无果后,阮墨终于明白这位潘二少是想动真格了。
千万别啊,说好的卖艺不卖身呢?
这种姿势暧昧又危险,她不敢乱动,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更加勾起他那些龌|龊的念头,便假装柔顺地放弃挣扎,尽量语气平静地对背后的人说:“二少爷,您这是想做什么呢?”
潘清捏了捏怀里人的小腰,“嘿嘿”邪笑两声:“阮姑娘,你真不知道本少爷想做什么吗?”
混蛋!死色鬼!
阮墨被捏得浑身一僵,头发尖儿都快绷直了,边寻找逃跑的机会,边跟他讲道理分散注意力:“二少爷,您看,这醉花楼有醉花楼的规矩,您这么硬来,似乎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潘清不屑地呸了一声,大手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区区破规矩算什么玩意儿?小爷我砸多几个银子,还愁那鸨|母不答应?”
“哎!您别……”
那手不安分地四处游走,眼看着那条细细的腰带都快被他扯下来了,阮墨担心再耗下去就真该倒霉了,也不知教主大人还能不能如上回那么及时地赶到……靠人不如靠己,她狠了狠心,当下伸手往发髻上一摸,抽出发簪便往男人腿上狠狠刺去。
“啊——”潘清痛得惨叫,低头瞧见自己腿上深深插着一支发簪,鲜血染得锦袍一片红,而始作俑者却早已挣脱他的桎梏,惊慌失措地夺门而逃。
门外的仆从听见自家少爷的叫声便立刻冲进房来,见他一腿血迹触目惊心,赶忙欲请大夫来看。
“少爷您没事吧,赶紧坐下休……”
“滚!”潘清气极,一手推开想来扶他的仆从,恶狠狠地吼,“把那臭娘儿们给我抓回来!”
仆从被推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哪敢再逆少爷的意,立马脚下生风地追了出去。
此处位于醉花楼的二层,只有一个楼梯口可以下楼去,阮墨虽晓得这个事儿,可要在迷宫似的大长廊里找到出口,还得留心不被后头的人追上,绝不是件容易的事,绕得晕头转向都没找着,反而去了完全不同方向的楼梯口。
三层的客人比二层更为尊贵,也更得罪不起,可身后的脚步声愈发逼近了,她别无选择,只得提着裙子往楼上奔去。
岂料,刚出了一个迷宫,又入了另一个迷宫。
阮墨不停地往前跑,只觉得这路怎么老长老长了,她的双腿已开始微微发软,那人还穷追不舍,要是一直这么跑下去,就只有被抓的份儿了。
想不跑,便只能躲了。
“你别跑,看我不把你抓住!”
仆从喊话喊得声嘶力竭,阮墨暗道不妙,若把其他客人也引了出来,她就别指望能逃得掉了,于是,赶在他再喊出下一句之前,她咬了咬牙,突然猛地顿住脚步,把手边的一扇门用力推开,然后迅速闪身进去,关门,插上门闩。
那个人似乎追过来了,但显然没发现她躲进房里了,不多停留便匆匆跑过了门前,渐渐跑远了。
“呼……”阮墨额头抵着门,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心悸还未平复,身后却冷不丁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谁允许你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