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木门大开,人却不见踪影,他将食盒搁在桌上,环顾一周,望见窗边比往常多摆了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粉色花儿……不由得心下一松,莫名舒了口气。
不单单收下了花,还专门用花瓶养着,看来并不排斥他的赠礼,说不定……还可能有些喜欢?
刚在后院荡秋千的阮墨抚着饿扁的肚子走回来,一进门便看见某个男人站在桌前,一动不动看着窗台的方向,嘴角微微抽动,似是欲笑又竭力隐忍的模样,别扭得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单逸尘顿时浑身一僵,回头见她掩唇笑得欢,有种被人看破心思的窘迫,脸色不由得冷了冷,涩声道:“笑……什么?”
但她才不会被他的冷脸吓着,几日来朝夕相对,是真不高兴的冷,抑或是为了掩饰某种情绪的冷,她自认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不过看着他气闷地坐在桌旁,薄唇紧抿,一副憋屈得要命的模样,阮墨还是适可而止地停住笑声,主动走过去,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一一摆好,又给他递过去筷子:“我不笑了,莫气。”
单逸尘接了筷子,待她坐下来后,别开视线道:“我没有生气。”
她弯了弯唇角,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夹菜。
“那……你喜欢吗?”
他的目光落回到她身上,声音沉沉,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小心。
“唔……”她咬着筷子,故意犹豫了片刻,才松口道,“喜欢啊。”
扪心自问,哪个姑娘家会不喜欢人赠花,何况这还是他一大早便出去采的,方才还为了她兀自纠结了那么久,就凭着这份诚挚的心意,她无法连区区一句“喜欢”都吝啬于对他说。
“当真?”
阮墨撇撇嘴,转着杏眸睨了他一眼:“不信我便把话收回去了。”
“信。”他立即道。
她看着那张俊脸上异常坚定的神色,仿佛生怕她反悔似的,莫名地孩子气,一下没绷住笑意,又别开脸笑了起来。
然而阮墨并未料到,这一句“喜欢”会导致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收花收得手软。
“够了够了,花瓶都装不下了……你若是再送,便只能任由花儿枯死了,多不好看。”
原以为这般劝过以后,他会就此消停,岂料之后的情况却愈发不可收拾。
“单逸尘,我问你啊……”阮墨指着摆满后院的一盆盆花儿,浓淡相宜,娇艳欲滴,就是……实在太多了,“你是要将整个后院变成花园吗?”
她说花会枯死,是想让他放弃赠花罢了……谁让他改送盆花了?!
单逸尘不明所以道:“有何不好?”
“当然不好……”阮墨望着秋千吊椅下小得可怜的空地,心痛到无以复加,“再这么下去,我连秋千都荡不成了……”
“我派人将后院扩宽些……”
“单逸尘!”她打断他一本正经的建议,一字一顿道,“你莫要再赠花了。”
“可你不是说……喜欢?”
“你若再赠,我便不喜……”
“好,不赠了。”他面无表情,却答得飞快。
咦?为何突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难道就因为她说不喜欢?
那也就是说,她若不想他做何事,只消告诉他自己不喜欢,他便不会继续了?
确然,后来的事实可证,此话屡试不爽,只除了某些不可描述的时候……当然,这已是后话了,至少现在,因着她这一句“不喜欢”,偌大的后院最终免受了沦为花库的灾难。
幸哉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