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突然驾临方家,让正在午睡的方醒强忍着骂人的冲动爬了起来,然后用井水洗脸,打起精神去见驾。
张淑慧没有午睡,她帮着方醒整理衣服,担心的道:“夫君,会不会是昨天的发了?陛下这是要来处置......”
方醒摇摇头,打个哈欠道:“坦诚即可,他不会恼怒,估摸着是有事情,我这边去去就来。”
可张淑慧依旧是担心,对昨天的跋扈后悔了。
到了前院时,方杰伦正满面红光的陪在便衣的朱瞻基身边,指着那两条大狗吹嘘着,只差把大虫和小虫说成了哮天犬。
可两条狗却不认皇帝,如果不是被家丁们套上了颈圈拉着,估摸着朱瞻基就要被扑咬了。
两条大狗见方醒来了就委屈的呜咽着,方醒躬身行礼,然后笑道:“陛下这是来散心?”
朱瞻基艳羡的看着那两条大狗,说道:“宫中也养狗,不过却是外面巡查用的,婉婉那只狗整日在宫中乱跑,却不肯来乾清宫。”
这是抱怨了?
方醒见他面色沉郁,就带着他去了庄上散心。
收割后的田野看着平坦一片,几头牛被散放在田间,自己寻找吃食,不时哞的一声。
就在这悠闲的环境中,朱瞻基说道:“朝中诸臣大多城府深,以为这便是大臣体,朕却以为这是保守。”
“身正心正,为何要保守?所以朕看着于谦就觉得亲切。不过却知道这等臣子不能多,否则大概要闹翻天了。”
朱瞻基莞尔一笑:“朕刚才赏了杨荣一幅字。”
“老成谋国。”
见方醒不问,朱瞻基自己说了出来,颇为意味深长。
方醒看看周围的侍卫,说道:“我说你赶紧走吧,不然把庄上的人都吓坏了。”
朱瞻基看看那些在外围好奇看着自己的孩子,笑道:“这就是被吓坏的模样?”
方醒无奈的道:“好吧,我承认你现在的手腕很好,这一下直接就在辅政学士中埋下了钉子,以后不用担心他们会抱成一团。”
二桃杀三士的典故古今通用,朱瞻基不过是用了一幅字,就成功的让辅政学士内部多了隔阂。
方醒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脊背发寒,他知道杨荣和那些人都知道朱瞻基的用意,可却没有回避的余地。
朱瞻基一路饶有兴趣的看着空荡荡的田地,仿佛那里有什么珍宝,再回头时,他低声道:“端端哭了,朕觉着心中发酸。”
方醒一怔,然后释然道:“为人父母的都是这样,无忧一哭我这心就抖一下,只恨不能马上就能让她笑起来。”
“你这是溺爱!”
朱瞻基皱眉道。
“我喜欢,再说端端在宫中据说都在太后娘娘那里扎根了,这算是什么?”
方醒马上就反击道。
朱瞻基微笑道:“母后在宫中寂寞,等这两个孩子出来后,好歹宫中也多些生气。”
“孩子,至少在他们懂事前……罢了,这是你的事,我自己家中都还有三个捣蛋鬼等着伺候呢。”
皇后的事张淑慧肆无忌惮了些,方醒这里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否则就是越俎代庖。
“德华兄。”
朱瞻基突然说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方醒一瞪眼,然后看看左右,低声道:“你别害我啊!我怕死,家里还有妻儿等着养呢!”
朱瞻基微笑道:“我知你的想法,你让李二毛去借钱,不过是想让他从此独立罢了。你让马苏蛰伏,也是这个考量。至于书院的学生,你并未让人一路护送,也没交代什么,你这还是在避讳,你避讳什么?难道你担心我会猜忌吗?”
方醒的眼睛一热,别过头去嘟囔道:“你说这个干啥!我只是……我只是自觉些,这样你也不为难,大家长长久久的,坦然些最好,不然昨天我媳妇去大闹宫中,回来我早就抽她了。”
“不过虽然没抽,回来我就呵斥了她,她也知道错了,改日让她进宫去皇后娘娘那里请罪。”
呵斥?
朱瞻基不禁笑了起来,然后问道:“你能下手?”
方醒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不会,夫妻间吵架没事,可动手,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再说有多大的仇非得要动手?”
见到心情郁郁的皇帝高兴了,贾全和沈石头交换个颜色,然后对跟着的方杰伦说道:“老管家,那个……卤肉来点呗。”
方杰伦见到方醒和皇帝言笑晏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就说道:“回头让人给你们弄几斤。”
“几斤?”
沈石头大抵是在家里不得喝酒,就指指周围的侍卫道:“我的老管家哎!看看多少人?几斤?一人分一丝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