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估计这才是他想辞官的原因所在。
只是于谦还去弹劾他,这个倒是出乎了方醒的预料。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说道:“于谦在外为官还是少了。”
方醒点点头,然后告退。
方醒一路出了皇城,他没有假惺惺的去看望沮丧的蹇义,而是叫了于谦出来。
于谦留了胡须,看着多了几分威严。见到方醒后,他行礼,然后先说道:“蹇大人想致仕,下官觉着该弹劾就弹劾,不该以致仕与否……”
这个有些凌厉了,和目前的主流思想背道而驰,连于谦都觉得有些过了。
方醒说道:“弹劾就弹劾了,不过你原先是在底下做事,民生倒是知道了不少,可还是缺了出京为官的经历,这样不好。”
聪明人无需多言,于谦一听就明白了。
他低下头,就在方醒以为他不服输,或是气馁时,这厮一抬头,却是带着些许兴奋的道:“下官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了,兴和伯,能去浙江……若是不好办,只要是海边的地方就行,下官只要一府之地,然后好生的试试胸中所学……”
在方醒的注视下,于谦拱手道:“下官却是错了,治理地方不是试,而是要谨慎。”
方醒说道:“你懂这个道理就好,至于你的去处,看陛下的考量吧。”
于谦是朱瞻基夹袋里的人,自然是要磨砺一番的。
于谦拱手谢了方醒,然后去了吏部。
他是来求见蹇义的。
他以为自己会被拒绝,可没等多久,就有人出来带他进去,只是这人的面色冷漠,仿佛是带着一个仇人。
辛建自杀之后,蹇义一下就老了许多,在这个时候,连朱瞻基都心生怜悯,并未去怪罪他。
满朝文武,独有于谦上了弹章,弹劾蹇义。
当见到蹇义时,于谦只是躬身。
“坐。”
蹇义很平静,但脸色苍白。
于谦微微低头,说道:“蹇大人,您在吏部多年,行事周正,下官深感佩服……”
蹇义以为于谦是来找茬的,所以很是坦然,听他说了这个,就觉得这人居然还学会了先扬后抑,可见官场确实是锻炼人。
他嘴角露出了讥笑,用目光止住了准备发飙的郭璡。
蹇义准备致仕,同时举荐了郭璡继任,这个是朝中都知道的事儿。
这便是提携之恩,蹇义此生就是他郭璡的再生父母一般,至少也得是恩师级别。所以不管是恩情还是‘主辱臣死’的冲动,都让郭璡不得不表态。
于谦缓缓抬头,面色坚毅,未见愧疚,这让郭璡怒不可遏。
正是因为于谦的弹劾,才让蹇义下定决心要辞官。虽然此举对他郭璡来说好处多多,可姿态却是要表达出来的。
而且兔死狐悲的感觉让郭璡对于谦也生不出半点好感。
于谦没看他,只是诚恳的对蹇义说道:“蹇大人,吏部是要害,于户部并列的要害,吏部首脑若是夹杂着私心,不管是为了心中的道,还是遵循自己的眼光,都会有所偏颇,这也是下官弹劾的原因。”
蹇义看着精神奕奕的于谦,心中涌出了垂垂老矣的悲凉,然后问道:“那你以为应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