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空空的眼眶看向楚少白，不，是看向楚少白身后的通道，是看向通道外的天地。

老头僵硬的转身，走到石碑处。

楚少白觉得头皮发麻，“小天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什么都没察觉到？”

“你声音怎么都变了？我确实没有察觉到什么啊。”

旁边的李潇苒还在修炼，显然也是一无所察。

“这……这不可能啊。”

楚少白渐渐冷静下来，看着那诡异的老者，在石碑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曾经的王国，现在的废墟。

然后，老者消失。

然后，又直愣愣地出现，再走到石碑上写字，然后再消失……

“这是某种时光印象吗？”

楚少白明白过来，这老者不是真的在这里。多少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请前辈安息，晚辈多有打扰……”楚少白朝石碑行礼。

“呀！”小天突然嚷道，吓了楚少白一跳，“楚小子，你这一拜，我终于又发现了。”

“不要告诉我，要动那个石碑。”

“咦，你怎么知道的。”

“不行，石碑不能动。”楚少白拒绝。

“你干嘛放着好东西不要？”小天不满。

“那石碑是前辈最后留在世上的印记，他老人家或许不想让人动。”

楚少白盘坐下来，开始冥想修炼。

小天也不理他，她其实只在石碑中感觉到了一团亮光，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准：也有可能没有多少价值呢。她安慰自己一番，又开始研究自己的小脚丫了。

在楚少白他们的头顶上，也就是那废墟城池中，有一个人影在穿梭，在寻找，来来回回。

“我已经在这个距离上找了好几圈了，这座城池遗址是最符合记载的，但为何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这个人正是商盟的壹号。

以他的实力，早就可以进入第二层秘境的大戈壁深处，但是他迟迟没有进去，反而一直在黑森林与戈壁的交界处游走。他显然在寻找什么东西。

前些日子，他在搜寻时，发觉戈壁内有战斗，到了之后发现是嗜血和赵若阳公孙江海。在他们两人败走后，他悄然跟上。本以为能发现自己在意的那件东西的线索，结果只见到了他们联合楚少白在大战一个亡灵。

后来，他顺手从亡灵身体内抢走了一枚珍贵的赤灵铜。——楚少白等人都没搞明白，使得亡灵诞生灵识，还能吸噬水属性之力的原因，但是他在商盟这么多年，对各种宝物的研究极为深入，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他当时也就稍微在意了一下楚少白，对于其他人，他并不放在眼中。但，楚少白也仅仅是稍微能入眼，所以他抢东西毫无压力。

壹号还得去找寻，所以，他还是没有进戈壁，还在外面游荡。

“最后搜寻一遍，再找不到，我也只能离开了。”壹号道。

他经过了楚少白进入地道的入口，但是没有丝毫发现。

如果楚少白看到这一幕肯定会震惊，因为他掘地三尺的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面满是灰尘和碎石，显然是很多年都没有动过的——仿佛楚少白已经进入密道成千上百年了，入口被重新掩盖，毫无痕迹了。

壹号的神识扫过废城遗址，一遍又一遍，什么都没发现，没有入口，没有地下密室。

“妈的，那个家族到底把东西藏哪了！”壹号忍不住骂道，“那可是关于那片国度的唯一线索！该死！”

楚少白和李潇苒各自修炼，根本就不知道在上面有一个暴躁的壹号在找他们的密室。

楚少白突然做了一个梦，自己跟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紫衣男子，进入了一片苍茫的原始森林。那森林格外恐怖，因为你能感觉到它似乎是活的——那整个森林像是一体，有脉动，有蠕动，是一个庞大生命对一个弱小生命的压迫，是一个弱小生命对一个庞大生命的本能恐惧。

紫衣男子不停前进，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跟着。

有可怕的战斗，有激烈的厮杀，天昏地暗，楚少白看明白，接着是不断的质问，还有回答，后来他看到紫衣男子倒下，自己也倒下，再后来他感到难以言语的平静与喜悦，仿佛他的生命已经溶解在一个更为博大的生命中。

他要忘了自己了。

忽然，一团紫光照亮了自己，他感觉自己醒过来。在他面前是紫衣男子苍白的脸，还有一个看不真切的搏动的生命的脸——如果那可以称为脸的话——还有一个干枯老者的脸。

“何为灵？”急促又焦灼的一声发问。

楚少白没有听清楚，眼前是层层叠影，他问：“什么？”

李潇苒看楚少白一脸呆滞，像是掉入了某种梦魇，还突然向自己发问。

“少白，你怎么了？什么什么？”她摇晃楚少白的肩膀。

紫衣男子的脸消失，那张无边无际的搏动的脸消失，只剩那干枯老者的脸，他目光空洞，像在看楚少白，又像在看他身后的通道，又像在看通道外的天地。

最后，这张脸也慢慢消失了，只剩李潇苒迷茫而焦急的脸。

“少白，醒醒啊，你怎么了？”

“师……师姐？”

“终于认识我了，你怎么了？一直在胡说什么啊？”

楚少白脑袋昏昏沉沉的，那个梦太真实了。——那到底是一片怎样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