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哎呀,你们好生说,本官都快听糊涂了。”县令大人一脸郁闷。
风铃儿没办法,拱手站了起来,“大人,容民妇给你比划一下,当时的情况啊。是这样的,我家相公正在看地,结果这付财主带着条大黑狗就悄无声息地过来了,一把将我送给我相公的玉佩给衔住了,我相公心疼玉佩,怕玉佩坏了,所以跟着就追啊,结果你猜怎么着,玉佩砰一声,真就被狗给弄坏了,那玉佩上好的质量,我费了好多银钱买的,我相公当然舍不得啊,因此就生气地打了那狗一拳头。那狗哀嚎倒地,竟然死了。你说,这狗死了,咱们赔狗就成了吧。可这付财主不乐意啊,一家伙扑上来,就要找我相公算账。我相公当时也在气头上,伸手就推了他一把,这一推,他没站稳。脚下一滑,他跟着就摔死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大人啊大人,你看看,这能是我相公的错么,付财主要不来找我相公,不惹我相公,我相公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么?”
“你这……”那因族长一听,跟着也哭泣道,“大人啊,事实并非这风铃儿说地这样,当初是楚晨汐把付财主推下去的。”
县令大人点头,“风姑娘是这么说的啊?”
因族长懵了,“可是大人,风姑娘还没说,他相公把付财主的嘴巴……哎,拿银针穿了好几个洞啊。”
风铃儿跳起来,抓狂道,“我正要说呢,大人?”
县令大人无奈地问,“这嘴巴穿洞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是这样的,大人。”风铃儿一脸沮丧地说道,“你知道么,那付财主他当着我相公的面,骂我啊,呜呜,骂我是狐、狸精啊。你也知道,我相公是最宠我的,怎么能忍受他如此骂我呢,所以在他死了以后,才忍不住在付财主的嘴巴上狠扎几个洞的。但是大人,人是死了以后,才扎的洞。所以死者也没什么痛苦,如果这因族长非得让我们承担责任的话,我们也可以写个字据啊,等我们死了以后,他也可以帮着那付财主给我们穿几个洞啊?呜呜,大人啊,请你为我们做主啊。”
这县令大人听了这异常简单又无语的案子,叫了身旁的师爷,小声地问,“你说这个案子,咱得怎么断?”
“大人,横说竖说,都是他们的话,要不然,咱们请些村民出来问问,看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师爷出谋划策。
县令大人一听,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啊,就这么办吧。你下去安排。”
之后的半个时辰,县令大人就在找村里人询问案子的真相。田水村几个村民老实交代,跟风铃儿说的并无出入。杏花村村民呢,就说这付财主的为人很无耻,再则将因族长对楚晨汐所做的行为谈了谈。
县令大人看这案子都偏向这楚晨汐,便让人拿了纸笔出来,说是付财主死得不无辜。人呢,也是失手杀死的。所以就判楚晨汐无罪。
那因族长一听,恼羞成怒,“大人,您不能这样判啊?”
“等着,因族长,本官还没有说完。”那县令大人让楚晨汐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死后让因族长代替付财主,折、磨楚晨汐的尸首。
换句话说,楚晨汐死了,因族长就可以欺负楚晨汐了,楚晨汐要没死,就不能找他们的麻烦。
风铃儿一听,欢快地跳了起来,“谢谢大人,大人,你是世界上最公平的大人了!”拥抱着楚晨汐,将对方拉起来,再对着堂外的村民鞠躬感谢,“多谢乡亲们,谢谢你们。我和我相公对你们说真话,公平处事原则表示万分的感谢!”
这因族长看着破条子,哭哭凄凄。不过出去以后,他也被那佟春点醒了。
“田啊,你干嘛给那恶人说情。其实他死了,也挺好的啊。咱们可以在一起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佟春晃着手绢,擦他额头上的汗渍,“昨晚那些姐妹全都收拾包袱离开了,咱们怕她们做甚,况且咱们现在也算光明正大了,被那青红贱蹄子捅破了也挺好的?”
在佟氏的眼中,两个人的情意可以见光了,就算村里的人说他个两句,也没什么事儿,反正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想开了,二人也就不纠结了。
“这东西?”
“扔了吧,没用。谁、他娘的去折、磨人家的尸首!”佟春笑了下,把字据揉成团,弹出去了。
因族长乐呵呵地笑,自己这戏演足了,也算对得起付财主了。
——
离开后,风铃儿觉得自己就好像劫后重生了一样。
她感谢上苍,能够让自己的相公楚晨汐化险为夷。
楚晨汐看着自己的手,隐隐不安
“晨汐,走啊!”
楚晨汐抬头,看到前方风铃儿正发呆地看着自己。
一着急,他快步而上。
夫妻二人携手返回田水村。
弟弟妹妹们跑出来,惊慌失措地问,“怎么样?”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的晨汐哥哥安全了!”风铃儿搂着弟弟妹妹们,赶紧进了屋子。
不过这事儿也有了后遗症。譬如,村民们对于楚晨汐,都会尽可能地退个三尺。好像离得他远了,自己就不会受伤害了。
“张婶子,过来吃饭吧?”
张氏远远地挥手,“多谢风姑娘和楚大夫了,我今天想回家吃。”
“哦,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好嘞,先走了啊。”
风铃儿转过头,又唤农庄里的其他工人,但是那些工人跟张婶子一样,纷纷说要回家吃午饭。
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影子,风铃儿往楚晨汐跟前一看,只发现他那明亮的眼眸里,生出几丝落寞。
但他依旧笑如春风地同风铃儿道,“铃儿,咱们自己回家吃饭吧?”
“嗯,好嘞,晨汐做的饭菜最好吃,铃儿最喜欢吃。”她尽可能地依靠着楚晨汐,拉住他的手,仿佛要紧紧地塞进他的掌心。
他的生命里。
吞噬着他的寂寞和无助。
回到家里后,除了弟弟昭儿,两个妹妹也尽可能地远离楚晨汐,紧挨着风铃儿,一起坐着。
风铃儿知道她们的害怕,但又不希望让自己的相公多想,于是她拿着碗,敷衍地说,“呵呵,你们两个男的一起,我们三个女的一起。”
妹妹玉儿和雪儿笑着点头,“没错!”
这么一说,楚晨汐就拿着筷子,示意风铃儿动筷,“铃儿,咱们快吃吧。”
“今天做的菜有些多!”
风铃儿瞪了两个妹妹们一眼,“那是给工人们做的,工人们要回家吃好吃的,所以今天就不在这儿吃了呗。”
妹妹雪儿嘀咕,“根本不是,以前晨汐哥哥做的南瓜羹,他们也说好吃的。”
妹妹玉儿拍打雪儿的胳膊,“别胡说,他们今天就是有事儿。”
“不吃才好嘞,那么多工人,一人来一碗,咱们缸里的米饭吃得也快了,家里面还有那么多债务,说实话,我觉得他们自己管饭挺好的,这样我的夫君也可以不用那么累。”风铃儿夹了菜放到楚晨汐的碗里,柔情蜜意。
弟弟昭儿向两个妹妹使了一个眼神,妹妹们也就不多说了,只埋头吃饭。
那个时候,一桌的人,心知肚明。楚晨汐更是清楚,她们如此的理由。
当天夜里,楚晨汐睡不着,背着风铃儿,心事儿重重。
风铃儿上了床,手拉了他,对方却沉默着。
未说一句。
“晨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风铃儿脸颊贴着对方的手臂,心疼地将脑袋砸在对方的背窝。
楚晨汐轻声问风铃儿,“铃儿,我当时的样子是不是不好看?”
“颜值在这儿,怎样都好看!”风铃儿笑笑,“虽然你发火是有点儿吓人来着,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挺酷的,所以晨汐,村民们会这么想,只是还不够了解你吧。”她将楚晨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从今以后,我不单独把你放在一边做事儿,我时刻都看着你。没有谁可以伤害到你!”
楚晨汐听得感动了。
“那个你……你别哭啊,怪吓人的。”风铃儿搂着楚晨汐,像搂着一个孩子。
深夜里,总会有一个影子闯进自己的脑袋,可自己下意识地不想记起她的脸。
一记起,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