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杨柳青青,春风里,两人骑在马背上,缓缓地走在了车水马龙的巷道上。
虽然彼此没有牵手这种亲密的举动,但二人时不时地对视下,那清朗如风的爱意,却深深地纠结着南荣青尺的心。
没错,还是像曾经那样。他们彼此深爱着,任谁也插、足不进去。
……
属下站在身旁,对走下来的女人,咳嗽了一声提醒主子。
他羡慕离开的风铃儿和楚晨汐夫妇,而水笙姑娘羡慕他看对方的柔情蜜意。
良久,水笙姑娘终于胆大地问了一句,“青尺,我们之间……有可能么?”
南荣青尺被身旁这个忽然变得胆大的女孩震住了,迟疑地偏过了脑袋,“什么?”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可……可能么?”如果不是特别地在意喜欢,这个从小才智过人的女孩儿,绝对不会如此卑微地问出这个话题,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巷道里……表白?!!
南荣青尺虽然震惊,可他的心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他悠悠地转过头,望着水笙姑娘,说出来的话,包含了太多的情意。
“抱歉,水笙姑娘。你对在下的好,在下可能一生都回报不了了。”南荣青尺扭转转过头,身影挺拔,朝阳的光芒下,映衬着他那身华丽的青色锦衣。
楚晨汐用一切换了她的重生,保护了她一辈子,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守护着她。
而他却拿自己的幸福,保留了他们之间的美好。
她前世的记忆,她不会想要忘掉,自己夫君楚晨汐给予的付出,她不会想要忘掉。所以这是他南荣青尺,唯一能够送给他们的见面礼。
自己的一生换取她前生的记忆,太值得。
他什么都没有失去,除了那个女人?可原本一开始。他就清楚地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他的。
再如何挽留,都不会是他的?
如今,他内心平静。
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一切。
水笙姑娘对他的好,他心知,却不能收,毕竟,如此残忍地让一个女孩儿等待自己,却不能够给她幸福的一生,还不如就此放弃?
放弃也就意味着新生。
……
水笙姑娘听了那句话,眼角泪水夺眶。
她哭着跑进了巷道里。
有人心疼地站在阁楼上方,注视着那个跑掉的女人。
于晴站在身后,“喜欢就去追,你不说。水笙姑娘永远不会知道?”
余平脸上的笑意浅淡疏离冷漠,他问好友,“我该去么?”
“自然,不努力过的爱情,永远不配拥有爱情!”于晴像是一个情、场高手,就这么用自己的话,激励着朋友余平迈出第一步。
余平收获了那句鼓励的话,兴致高昂地点了点头。随后,跑进酒楼,下了木质楼梯。朝着心上人离开的方向奔去。
也许,你现在还不爱我,但我总该努力一次,哪怕是……结果跟你一样!
……
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工整的村道上,风铃儿和楚晨汐的背影,在地面无限地拉长。
微风吹起,拂动对方的发丝。
感觉头发吹乱,楚晨汐站直身体,伸手,轻松地拨动着夫人的发丝。
他专注地低下头来整理着。
风铃儿迟疑了半晌,抬起头,一言不发地望着对方。
秋水阑珊的眸子,透着一股说不得的轻盈。长长的眼睫毛在微风中轻转。
好像感觉到身边的人在注意着自己,楚晨汐好奇地抬起那双大眼睛。
透过对方眼眶,风铃儿看到了楚晨汐,他的眸子里,装着的自己,呆滞且温柔。
情深不悔的模样,满是似水柔情。
“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风铃儿一抿红唇,伸长手臂,扒拉在对方的肩膀上,暧、昧地有些心急,“只有好看的人,才会被别人一直看。无疑,晨汐,是一个好看的人。”
楚晨汐微低下那英俊得令人发指的脸颊,伸手在风铃儿的下巴上一抬,“既然如此,那么铃儿打算如何回报我呢?”
回报?
风铃儿噎的嗓子疼,“我说,我嫁给了晨汐,跟你白头相守,你还要回报?”
轻弄着夫人的发丝,他看了好几眼,良久在对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
娶你为妻,为夫很幸福。
想了很久,她终于知道了对方那话里的用意。真诚,又暖心。
她踮脚,握着他的手,看着窗外远山,没有说话。
自己特么这么容易感动,就是因为抵抗不了自己这心上人的深情?
真是醉了!
放在肩膀上的手指,坠落,落到手腕,又紧紧地拨开了自己的手指。
楚晨汐低喃,笑地十分得意,“夫人说得对,这世间,任何回报都比不过你。”
风铃儿作势要打,“得了吧,我总以为我夫君老实憨厚,不这么有想法的?”
“为夫只是比较在意铃儿的想法而已。”
风铃儿:“……”
夫妻二人在山坡上追逐,嬉笑打闹的样子,活脱脱一对新·婚夫妇。
然而来到新建的竹屋跟前时,风铃儿和楚晨汐愣住了。
最近太忙,眼前的竹屋修建好后,也没有认真看看。
此刻站在竹屋前下,看着被落日余晖笼罩着的家。
二人只觉得,意境悠远。
格外温馨的家。
出神时,身后传出两声犬吠。
夫妻俩望向身后,只看到一只胖乎乎,皮毛绒白的狗狗,在竹屋跟前的草地里翻滚。
它吐着长长的she头,乖巧地抬起两只前爪,十分开心地继续狂.吠。
“瞧你,咱们怎么把二白给忘了,要不是它机灵,自己能够找回来,咱们可就……”风铃儿伸拳轻打在对方的心口上,快步迈出,将坐得端正的狗狗二白,从地面上抱了起来。语气温柔如蜜,甜甜地,暖人心。
“走啦,一起去厨房做晚饭!”
楚晨汐背着手,跟上了对方的脚步,“好,做晚饭!”
……
四周无人,屋子里,落针可闻的寂静。
夜晚,打开窗子,便传出轻浅的虫鸣声。
屋里,新布置的一切。
虽然有些陌生,却十分熟悉。
以往的风格。
楚晨汐侧过脸庞,看着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的风铃儿。
“别装了,为夫一看就知道你有事儿!”
风铃儿被这话吓地当场睁了眼睛,双手拢了拢,“好久没回来了,觉得很幸福。虽然……我一直觉得大房子比较好。”
她承认得飞快,就像迫切地以为,她们那听起来有些动荡的生活,终于可以恢复平静一般。也许心的靠近,为这个山头的竹屋增加一丝暖意。
从前在村子里,她每天都在想着如何赚钱?卖钱,卖玉米,开店,买牛……很多听起来比较劳累的事儿全部都做过了。
后来家人返京,丢了性命。她又每天想着如何报仇?
再后来,夫君消失,失去顶梁柱,自己又要想着如何拉扯弟弟妹妹们,如何寻找最爱?
一个女人半辈子该吃的苦,全都吃尽了。
“晨汐,你一直没有跟我说过,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你毕竟身份尊贵,如果不闯入我的生活,会活得很幸福?”风铃儿的手指在对方的手臂上轻轻地戳了戳,对于这样一个答案,感到十分地好奇。
身旁的人按捺不住地笑出声来,“铃儿,不娶你,难不成让为夫一个人,一辈子,和着二白孤独终老啊?”他兀自嘀咕了一句,“再说了,为夫愿意,二白也不愿意。”
风铃儿翻了个白眼,“它一条狗,为什么不愿意?”
这话一出,脸颊微红。是啊,狗也不喜欢孤独地一辈子。
尽管它能忍。
半合的轩窗,被风拂动得吱嘎一声。
女人那头盘簪起来的长发吹下,随风轻扬。
“汪汪汪汪……”屋外的二白吠声震天,一蹦一跳,十分欢唱。
累了,它奔在山头,看着暗淡的幕、色。
就这样,一辈子,跟着主人,挺好。
……
前世,今生,楚晨汐都十分清楚,自己内心对风铃儿的爱。
记忆恢复时,他无数个梦里,害怕一消失,就失去了她。
所以他的掌心似乎也带了刺,无法抓住那手,便会觉得冷到了心里。失落,沉闷。愈发地严重。
风铃儿突然想要痛快地哭出来,也许为今日这所谓的感动。
她坐得端正了些,撑着自己的手掌看,有很多纹路。
纵横摆布。
像极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