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城回苗圃去了,何巧云坐在炕上,不禁流出了眼泪。
李永和叹了口气。
“又想你爸、你哥啦?”
“唉,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是死是活有个信儿啊。妈临死的时候,还叫我找到爸和大哥呢。”
“要是真的死了,我也就是死心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要是他们看到虎子这么有出息,家里有钱了,说不定有多高兴呢。”
何巧云的父亲,解放前是地主,1947年的时候,父亲和大哥到奉天去,
可能是因为遇上战乱,就再也没回来过。留下母亲、何巧云和弟弟何青山在关山,一直到今天。
几十年来,何巧云和弟弟加上李永和曾经多次外出寻找,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以前家里没多少钱,外出的费用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也就只能时不时地出去一趟。
现在家里有钱了,何巧云就又动了寻找父亲和哥哥的心思。
“就要秋收,很快就开始收农业税和提留、统筹,要不你给拿点儿钱,我出去走走。”
“一来找一下咱爸和大哥,二来也出去躲躲。”
李永和说道。
收取农业税、提留、统筹款,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农民本来就没有多少钱,现在种地也不赚钱,关山又没有什么像样的工商业。虽然现在吃穿不愁,但是农民手里的钱,也就是可支配收入并不多。
农民交钱的时候,就很有抵触情绪。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穷。
但是皇粮国税又不能不交,乡、村办公,民办教师工资,五保户,困难户又不能不救济,所以还得收。
每到这个时候,就是乡村干部全体动员的时候。
都是本乡本土,乡里乡亲,很多人还都是亲戚,干部们也为难,也不愿意得罪人。
李永和此时出去,就是不想干向农民收钱这个差事。
“也好,明天就给你拿三千块钱。你出去再找找,往远点儿走,西林、龙江、关里都走走。这回要是再找不着,我也就死心了。”
“好,明儿个一早,我就坐早车走。”
“村里那边儿你不去交代一下?”
“有什么好交代的?除了来要钱,还能有什么事儿?”
“你说你,干了这么多年村长,村里欠了一屁股债。你们是怎么干的?”
“哪个村不是这样?咱们还算好的,欠了五万来元。河东、二道、秋南三个村,都欠了十来万。”
“头道村村长家的牛都叫人给牵走了。秋北村长家的三口大肥猪叫人家给赶走了。谁到咱家来拿东西了?”
“你就这点儿出息,五十步笑百步。就不能跟好的比?虎子才二十三,就能赚那么多钱,帮着老大和老二。你这么多年,帮他们什么了?”
“嘿嘿,他们不也是我供出来的?老大、老二不也是我送进城里的?看看关山,哪家能有咱家孩子出息?”
“尤其虎子,现在就是古城首富。”
“那是虎子的本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是首富之爹,到哪里都横着走。”
“哟哟哟,还横着走,是谁要出去躲着?”
“我不是去找咱爸和大哥么。”
“这回没有个准信儿,你就别回来。”
“好,我一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