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记忆中,压根不敢跟这个死囚妖道搭话,就是怕有什么不妥。这个死囚老道如此处心积虑,蛊惑为他作画的画皮匠,然后又死了这么几个,肯定不是死气缠身那么简单,而是这个死囚妖道暗中搞的鬼!
他想明白此节,冷哼一声,不为所动,继续作画,随口答道:“明日一早我不交上你的画,我就得死!”
“你……可以不必死。”死囚继续诱惑。
严寒当然不想死,可更不愿意沦为这个死囚老妖玩弄的蝼蚁,瞥他一眼,问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能保我不死?”
“当然!”死囚自信满满,“来,你伸手过来,我教你不死之法!”
严寒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看着他,却不起身,手上不停,冷笑着答道:“待我完成你的画再说吧!”
他又填上一笔。
死囚被严寒这个画皮匠所侮辱,顿时怒不可遏,整张脸红得如欲爆裂开来,张嘴咆哮,整座监牢瑟瑟发抖,本在沉睡的死囚,都被惊醒,一个个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臭小子!你去死!”死囚对着严寒咆哮。
声浪滚滚,直往严寒脑袋里钻。那些刚刚惊醒过来的死囚,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严寒惨叫一声,头疼欲裂,眼前一阵阵发黑,不时有一缕缕光亮闪过,似是要钻进他的脑袋里。
他左手抱着头,深吸一口气,右手提着笔,颤颤抖抖的,粘上靛青颜料,以极大的毅力,继续在画布上作画。
画作完成,就是这个死囚妖道死!
死囚妖道不死,就是他死!明天就是第五个被抬出监牢的画皮匠!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个选择题很容易做!
一缕缕光亮穿透眼前的黑暗,刺入到严寒的心神中,内中有死囚妖道狰狞的面容,有一闪而逝的画面,扭曲模糊,看不真切。
严寒握笔的右手颤抖不停,落笔也是歪歪扭扭,一个劲儿硬撑着,继续一笔一画。
生死煎熬,全身颤抖,大汗淋漓,几欲虚脱,眼前阵阵发黑,严寒空空支撑,不知多久,死囚的咆哮终于力竭,只剩下苟延残喘。
画布上,死囚的面容狰狞可怖,栩栩如生。
严寒脸色煞白,双耳轰鸣,双眼红得可怕,肿胀酸痛,泪流不止。
“臭小子!要不是这几根锁命子午链,老道捏死你,如捏死一只蝼蚁!罢了罢了!这次栽在萧南琴这个贱人手中,也是老道的命数!”死囚喘息着,脸上的酡红不知何时消褪,只剩下一片惨白。
“老道?妖道吧!”严寒泪流满面,讥讽却依旧犀利。只是声音嘶哑,虚弱无力。
这的确是个妖道!
炼丹以心头一滴血为药引,还得是童男童女为佳,盘踞的老君道观被朝廷围剿覆灭,光是森森白骨,就有数十具之多!
妖道冷哼一声:“臭小子不知人心险恶也就罢了,为虎作伥,还要搭上自个儿的性命,犹不自知。大道修行,何处不是白骨累累!弱肉强食,放眼尽是鬼魅魍魉!你……无知者无畏!”
严寒继续作画,呵呵冷笑着讥讽说:“这只是你的偏执罢了!道门修行的那些老神仙,也没有如你这般残害生灵!自己踏上歪魔邪道,还奉为圭皋,怪得了谁!”
“臭小子!你懂得什么!”死囚怒吼一声。
整个监牢都簌簌一抖。
旋即他抬头看天,看到的只是监牢的屋顶,黑黢黢的,长叹一声:“天……快亮了!”
严寒心中一喜。
天快亮了,漫长的一夜,也终于要过去了。
自己还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
监牢里,一片死寂,只有严寒作画的唰唰声,以及死囚妖道的沉重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死囚妖道才悠悠长叹一声,说道:“你可知道萧南琴为何要你们这些画皮匠为她作这些死人画?”
严寒一愣,手一抖,笔尖蘸满的靛青颜料抖落在画布上,犹如一点泪滴。
“萧南琴?萧贵妃?!”严寒诧异万分。
“当然就是这个贱人!”死囚妖道阴狠狠地说道,“她修的是天欢地喜大销魂手,但她身份所限,也忌惮于仇家,不敢出宫,所以才想出这么个绝妙的法子!哼!当初如不是老道,她又如何想得出来这么个绝妙的法子!”
“透过画皮匠所做的死人画来修炼?”
“当然!”死囚妖道森然道,“这笔,这靛青颜料,还有这画布,画架,皆是法器,乃至于画皮匠,都得精挑细选,以能契合这些法器为佳。如此画皮匠作画,也就是勾魂摄魄,封存入画,供其修炼。”
严寒手再次一抖,愣愣地看着他,内心剧震。
死囚妖道桀桀而笑:“现在你知道画皮匠为何会不得善终了吧!你们作画,就是勾魂摄魄,封存入画。但是死囚将死,身上死气沉沉,也就被勾引而出。画皮匠勾魂摄魄,沾染死气上身,自身魂魄之力也受惊摇而不稳,日积月累,如何能不断肠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