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告诉她近来不要去南园。
也好,不去就不去,这样更有多些空陪老夫人。
就这样,爆竹彻底长在了东园,有时连小院都不回,
只是守在老夫人榻前,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她的心中越发明白,老夫人怕是挺不了太多时日了。
终于,有一天艳阳高照,着实难得的好天,老夫人忽然恢复了神智,
一早便坐起来嚷嚷着想和爆竹熬的果粥,
东园上下无不松了一口气,以后老夫人的病总算见好了,
只有爆竹和安宁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瞬间凉到了心底。
“好.....奴婢这就回去给您熬粥......”
爆竹一路上抹着眼泪回到小院,抽泣着淘好了米,熬好了汤,
端着果粥和糕点回去东园,还没踏进诵慈轩,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叫嚷,
接着安宁便晃,慌忙的跑了出来嚷着叫大夫进去。
爆竹端着的果粥摔到地上洒了出去,溅了闻讯赶来的恒沅少爷一身。
“祖母,祖母怎么样了?”
恒沅迈开长腿冲了进去,爆竹只站在门外,迟迟不敢进去。
终是折腾了一刻钟后,安宁的哭声从屋内传来,
大夫抹着额头上的汗走出诵慈轩,对着姗姗来迟的丞相说了句:“老夫人已去,请丞相大人节哀。”
爆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丞相听闻顿时傻了眼,这些日子忙着朝政,着实顾不上来东园探望,
想不到这短短几日未见,竟成了母子间的永别。
消息传开,东园上下哀嚎声一片,连小少爷也跪在门口哭的像个泪人。
自生母被囚禁后,他便一直跟在祖母身边,祖母一直对他呵护备至,
悉心照料,不想自己还未出人头地,祖母便骤然离去,
想着自己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了祖母的照拂,竟觉得自己似成了一个孤儿一般。
安宁这边忙着给老夫人穿寿衣,一回头见爆竹却还未回来,
叮嘱了丫鬟们几句想着出门寻她,不曾想刚出来便瞧见她双眼无神的瘫坐在了地上。
“哎呦!小姑『奶』『奶』,你怎么坐这了!”
“啊?”爆竹这才回过神来。
“快进来帮忙!”
安宁红着一双眼睛说道:“老夫人说了,她的寿衣只准你我给她穿!”
“好.....”
爆竹被安宁一把拉了起来,搀扶着进了送慈轩。
迈步进送慈轩,她才发现二夫人竟然也在,她是何时来的?
顾不上问这些,如今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扭过头,老夫人静静躺在榻上,安详的仿佛如前些日子昏睡时一般,
爆竹望着她的脸,迟迟不敢上前,她不愿为她换上寿衣,
一旦穿上了寿衣,便意味着老夫人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快来啊,愣着做什么?”
安宁嘶哑着嗓子转过身问道。
这丫头平日里十分沉稳,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拖沓起来了。
老夫人过世她们固然心痛,可如果连她们都『乱』了手脚
失了心智,谁来替老夫人传话和料理后事呢?
爆竹在安宁的催促声中慢慢上前,每踏出一步都觉得万般沉重,
她颤抖着手与安宁一起换下了老夫人衣裳,为她换上了寿衣。
“这衣裳颜『色』是您最喜欢的,我拿回来第一天您就说看着顺眼......”
安宁看着换好寿衣的老夫人,嘴里慢慢念叨着,说着说着,一滴泪滑落脸庞,
她赶忙转过身去擦了掉。
“老夫人才刚说了,穿好衣裳请你在她面前诵一遍《心经》,她才好走的安稳。”
安宁将这个请字说的很是清楚,没错!老夫人说的就是请。
“好!”
《心经》她早已然为老夫人诵读多遍,已然到了不用看也能背下来。
老夫人生前总道自己心不静,一生并未修得正果,若有来生,愿剃发出家结缘与寺院,
才好了断红尘重修业障。
“老夫人留的遗书你可瞧了?”
安宁在她诵完《心经》后在身后问道。
“嗯,老夫人告诉丞相,将她的尸身火化送去城外的青舟寺。”
“也不知丞相会不会照做.....”
安宁颇有些疑虑。
“就算不能理解,好歹也是老太太的遗愿,老爷是位孝子,理应遵从。”
爆竹与安宁料理万一起便结伴出门,等着管家们安排人将老夫人装棺入殓,
二夫人与周『奶』娘跟在她们身后沉默不语。
“夫人何时来的?”
爆竹回身询问。
“在你回来之前......”
二夫人淡淡的回道。
“夫人.....”
爆竹话还未说完,二夫人便不在理会她,转身朝东园外而去。
“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安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二夫人正站在不远处,并未离去。
“我也不晓得,只知道你走后,老夫人便派人去唤来了二夫人,
并且屏退了下人,只留她和二夫人在送慈轩中,不出一刻钟,
二夫人开门出来唤我进去,老夫人便告诉我:
昨晚梦见菩萨来接她去听经,她踩着云彩忽上忽下的飞到了一座宫殿外,
却如何都推不开门,守门的伽蓝告诉她,还有因果未净,所以不得入门。
她醒来后便深解其意,特意唤来了此人以解心结。
我想,这个此人说的便是二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