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疾行,午时末便到了登州城东,远远便见大道正中一座石坊,上书“十里牌”三字。众人穿坊而过,又行一小段路程,邹家叔侄便让车、马停于一处酒店前头,却见店前头挂着一些牛、羊肉骨,众人心知便是此处了。
进得店里,便看见柜台后头坐着一个三旬出头的汉子,那人见邹家叔侄进来,忙站起迎了出来,笑着打趣说:
“两位兄弟如何晓得俺今日杀了好牛,恁急的赶了过来。”
“这些日在山上,嘴里都淡出鸟来,哥哥这处若有好肉快些拿来,正好解馋。”
邹润一听刚杀了好牛,口水就下来了,早把正事给忘了。
“你这厮只晓得吃,却把要紧事都给忘了。”
邹渊数落了他两句,便引着古浩天等人到了孙新跟前,说道:
“今天俺俩却是把京东名头最盛的好汉子引见给哥哥。”
“却是那位英雄?”
其实孙新早就把眼光放在邹渊身后的那几个汉子身上,只见个个气势非凡,心知绝非一般人物,这会听其一说,不禁又打量一遍,最后便停在打头的那个年青人身上,心想莫非就是这一个。
“哥哥好眼力,正是这个兄弟。”邹渊见孙新一眼便盯着古浩天,不禁心里佩服,“却是仁义之名传遍京东的玉面孟尝古浩天小官人。”
“玉面孟尝古小官人!”孙新听了愣了一下,旋即大悟,扑身就往下拜,“不知小官人驾到,失礼失礼。”
古浩天却那里肯让他行礼,上前一把扶住,那孙新百来斤的汉子竟然硬生生的被托在了半空,下不了半点腰身。
“小官人好俊的功夫!”
孙新自负一身本领,想不到在一个十余岁小子的手里,竟下不了腰身,暗暗赞叹盛名不虚,心中敬畏又多一层。
随后古浩天介绍了身边众人,孙新看去则一个个都是英武不凡的好汉子。
“哥哥却是不知,这位滕戡兄弟,十分了的,俺叔侄两人联手也不是对手。”
且说邹润昨日与滕戡一战,心里佩服的紧,一夜相处下来两人成了好友,古浩天介绍到滕戡时,他在一边便抢着插话。
“竟有恁事!”
孙新心头一震,邹家叔侄的身手他最是清楚,任何一个自己也不敢言胜,竟然联手也非一人对手,不由愈觉得这行人深不可测。
“都是玩笑之举,不能当真。”
古浩天打个哈哈,孙新也就不在深究,便引众人到内院大堂坐定。
“小官人如何突地到登州来了?”
“却是有一个麻烦之事有劳……”
“当家的,甚么贵客了,却不说与俺知晓?”
古浩天话未说完,只见前头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个妇人。但见粗眉大眼,面胖腰肥,高挽的发髻间插着四、五支钗环,裸露的手腕戴着二、三个钏镯,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却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汉子。
“大姐来的正好,俺正要着人找你,这位却是江湖盛传的玉面孟尝古浩天小官人。”孙新起身向那妇人介绍古浩天。
“……”
“不曾想,日日听到的小官人却是恁地英俊,却比那小娘子也俏上三分,岂不是气死俺们这些个做女人的,如今可有婚配,俺……”
古浩天早知来的必是顾大嫂,可是刚张开嘴巴,却被这母大虫连珠炮似的话语堵的开不了口,而且越说越是不堪,好在此时孙新及时化解了他的难堪。
“咳、咳!”只见孙新使劲地咳了两声,然后说道,“大姐这是说那里去了,小官人来俺家做客,却不是相亲来的。”
众人听了都不禁莞尔,那顾大嫂这时方始收了话头,却也不觉得尴尬,“大嫂难得见着恁出色的人物,实是稀罕,小官人休要见怪。”
“大嫂跟前,在下那敢见怪,只是下次人前休将我比成妇人便好。”
古浩天风趣的话,顿时又引的一堂大笑,也瞬间拉近了双方心中的距离。
“大嫂便记下了,你等先自讲话,俺且去给众人整治一桌酒席,今晚好好与小官人及各位接风。”
顾大嫂说罢,又风一样的出去了。
“俺家大嫂便是这个性子,小官人及众位兄弟休的记挂于心。”
孙新这时才苦笑着给大伙道不是。
“大嫂却是男子汉的做法,众人具是喜欢得紧,兄弟休得多心。”
古浩天拦了他的话头,接着说起方才被大嫂打断的话题。从大海遇匪、莱州取证,最后说到了四海商行。
“些许马匹倒也无关紧要,但那些兄弟生死未卜,我是寝食难安,兄弟若是方便,且请助力一二。”
那孙新思量好一会,这才说了一段话来,却让众人深感此行行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