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金枪班的营地,徐宁在一片或同情、或耻笑、或冷漠的目光中走了出来,他知道这个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然而他的内心却没一丝的不舍,其实在接到那张河北霸州的任命文书时,他对这个衙门或者说朝廷,仅存的一丝希望也抛弃了。
回到家后,徐宁对家里的相关事宜作了安排,自己换一身便装往相国寺而去。
鲁智深并不知道徐家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听了之后提起禅杖就要去找高衙内和陆谦的麻烦,徐宁连忙阻止住。
“大师,在下想见一见古小官人,只是怕人盯梢不敢直去,劳烦着人把他悄悄引到此处,不知可是方便。”
徐宁现在最迫切要见到的便是古浩天,自己接下来要如何行事,首先要他们对接好,因为目前至少妻女的安危还得依靠这边。
鲁智深并无二话,立即叫张三去山水客栈那边送信。
自从陆谦给女真人报信之后,这两日山水客栈外头渐渐的多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虽然看着多是汉人,但这些人必然没按什么好心思,东京城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陆谦这样的人。
卞祥、朱贵他们把警戒远远的放到周边外围街口上,若有陌生人出现,客栈里第一时间就可知道,所以张三一入街口就被发现了。
随后古浩天、许贯忠、卞祥等人从后院买下的民宅里悄悄的上了一辆牛车,绕了一些路进入了相国寺的菜园。
“教师昨日闹得恁大的动静,今天却不上值,不怕被太尉抓到错处吗”古浩天进门就问道。
“哼!今后便都不用上值了!”
徐宁冷笑一声,把那张任命文书递了过来。众人围着一看,不由都吃了一惊。
“高俅这厮忒是狠毒,这是要把教师往死里整啊!霸州处于周辽边界,白沟河之边,若三国开战,此处首当其冲,他这是不打算让教师回来了。”
许贯忠来自河北,对霸州地理十分清楚,众人听了他的分折,也都明白此行险恶,不由的都关切的看着徐宁。
“教师意下如何”
古浩天想知道徐宁的内心所想,他才好针对行事。
“我已思量多时了,若在军中做事,无论到何处,只要我妻女现身,必为高太尉知晓,那时必是祸事,况且霸州危险之地我也不想让她们过去。思虑再三,只得求官人把她母女带到梁山托于汤隆表弟,也好让她们一世安心。”
“那你呢”古浩天问道。
“我也是无处可去,只得先去霸州走一遭再做道理。”
“教师咋恁不明白,这污滥朝廷还有甚盼头不成,大嫂和女儿都去了梁山,你还去那鸟霸州作甚,赶紧一齐去梁山过逍遥日子,便是洒家过些日子,说不得也要跟了小官人去。”
鲁智深见徐宁还要去什么霸州,当时就嚷嚷起来。
“小官人,我可是高太尉记恨之人,若是去了梁山……”
原来徐宁是担心自己会给梁山庄园带来麻烦,才不敢开口的。
“教师却是多虑了,如今庄园里头,便是背着命案的也不在少数,但凡忠义之人,庄园一个也不会拒绝,你便是来了,却又怕的了谁。”古浩天豪气的说道。
“在下一家数日来连受小官人大恩,如今又蒙不弃,实在无以报答请受在下一拜。”
说罢徐宁扑身便拜,其实心里也存了认主的意思。
古浩天连忙把他扶起,随后几人商议了一下,便让徐宁后日早上从京城北上,过黄河渡口到封丘,再改道东去,古浩天这边派人把他妻女送到东明与之会合,然后一同去梁山。
几人又推敲一下,并无不妥,便各自去了。
不觉又是一日,又是一个傍晚,高太尉的府里出来了一辆马车,径直进入了女真人的择馆,随后不久,驿馆里出来两骑快马直出城北而去。
时迁这两日一直带人守着女真人的驿馆,他眼看着陆谦进了去,随后女真人快马出城,心想必有缘故,但一时无法摸清底细,只好让手下先把消息传回,自己再留下打探。
很快便到了两日的期限,徐宁遣散了家人,变卖了家产,只带一个老仆,坐了一辆马车,缓缓的往北门行去。 自安远门出去,正是辰时初,回首而望却发现除了冷冰冰的城墙,十余年的同僚故旧并没一人相送,他漠然的看了一眼,然后回身加了一鞭,马车北去,再无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