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步步走上擂台的葛洪,张弼微微一笑,以佛陀拈花的姿态,降下寰宇圣光,顿时他两身处的这方外之地便化为了一熟悉之地。
罗浮山。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这是张弼的觉悟,也是他破除因果后所萌生的意志。
而反观葛洪,却是不为所动,罗浮山也好,西方净土也好,仙界云海也罢,甚至于就算身处混沌之中,也不会影响他分毫。
葛洪手中托起一缕云炁,云炁直贯苍穹,瞬间罗浮山化为一片灰烬,而在无数劫灰之中,尘烟浩渺,如雾如幻,开始重新塑形。
面对早已心知肚明的对手,葛洪一上来便展现出真仙实力,虽然只是太极之境的巅峰,却仍旧引得周围观战之人内心的惊叹。
当初魏碑然曾和张弼在野外斗法,而那一次魏碑然想要以玄冥阴阳合体之能压垮楚华颜生机,却被张弼用圆满饱和的太极化生两仪四象之法,成功的破灭了他的企图。
但事实上,真正的太极从来没有圆满饱和之象,正所谓太极之上不为高,太极之下不为深,太极其实就是虚实,虚实结合,自成天地。
而这天地,从来没有顶峰和极限一说,有的只是不断的超越和进取。
如今,葛洪所要演化的便是这样的一重天地。
张弼身处天地中,感受着眼前的鸿蒙沆茫,直到那“一重天”将要诞生的刹那,他手中佛光炽盛,只见一柄长剑赫然出现在他手中,佛韵四散开来,一为“如来”,二为“如去”,此乃如来之法中真如一故的法门。
佛本来就是四方中心的概念,四方招提就是以佛为中心,向四方传教吸纳招提僧之意。
而在梵文中,如来和如去是同一个音,既可表来,也可表去,而过去未来的平衡点就是现在,此为如来之法的精髓,同时也暗示如来就是“现在佛”。
如今,张弼以佛法稳固中央,不为所动,甭管你是阴阳也好,两仪四象也罢,哪怕你毁掉过去的罗浮山,于废墟之中创造新一轮的“九重天”,我也立身于“现在”。
实力达到了张弼和葛洪这个境界,与其说他们是在斗法,不如说他们是在论道。
而张弼借由佛法来演化道法,同样是出神入化。
甚至于,借由儒家的“忠”、“恕”之心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忠和恕这两个字,去掉下面的心字,所揭示的恰恰和佛法一致。
两人交手,早已历经沧海桑田,世界从旧入新,从无到有,从自然到万法,而就在此时,葛洪突然变招。
随着一束惊雷从天而降,不仅破碎了大地,也击穿了苍穹。
而张弼见状顿时心中一凛,知晓他要动用那真妄本空、逆顺俱寂的境界了。
之前葛洪演化九重天之法,虽然被张弼以佛曰的现在给困在了当世,但世界的诞生不仅有天地,有大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有名”。
而这个名正是丹鼎派所推崇的老庄哲学“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而这个道理正一道其实也有,便是那三清由无名大道化生为混沌祖炁。
天地万物只有遵从道,才能有名。
而张弼占据中央、现在,却无名,既然无名,就不占理,不占理就不谓之有道。
葛洪把握机会,抓住之前张弼以佛法演化道法的破绽,或者说佛法和道法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尤其还是宗教和丹鼎派这种思想流派之间的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