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一大早就来到魏国公府,换上麻衣,便跪于张旭灵堂之中。
张家在启临亲友甚多,每日来拜祭的人可谓络绎不绝,此事朝议当日便已传遍启临,来拜祭之人,都不住偷偷看这大将军之子,是如何为这张家小子守灵的?却见溶爵肃穆坦然跪坐于灵前,无半点不平之色。
众人见状,便也觉无趣,上了香,便去与张家人说话了。
倒是那李锐来时,忍不住哼了一声,溶爵不理他,他也不敢在灵堂闹,上了香,甩袖出去了。
三日后,溶爵自顾起身,行往国公府大门,途遇张玉,他恭身作揖,道:“国公节哀!”
礼罢,他便直直出了国公府。
明日,便是除夕了。
这三日,张玉一直在暗中观察溶爵表现,却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三日过后,他心中悲痛虽未减,怒火却是消弭不少,同时,对这个比张旭还小六七岁的男孩不禁另眼相看。
溶爵归家,远远便见关昕月在将军府门口打着转,远远见他打马归来,快步下了台阶,迎了上去。
“爵儿,委屈你了!”
溶爵却是平静一笑,下马,跪地给关昕月磕了个头。
“儿子不孝,让母亲忧心了。”
“快起来,快起来!”
关昕月拉起溶爵,两人便往府内走,厨房很快摆了饭,溶爵也不多言,足足吃了三碗饭才停下。
关昕月就在桌旁坐着,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吃着东西,眼眶微红。
溶爵放下碗筷,见关昕月模样,嘿嘿一笑道:“娘亲,我没事,你看,全须全尾。”
关昕月连连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溶爵见状苦笑:“娘亲,别哭,父亲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儿子可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这点委屈,我可没放在心上,明天就除夕了,咱们好好过节!”
关昕月欣慰的连连点头。
第二日,一家人都一大早起来,下人们在窗户上贴了新的窗花,各个院门已挂上了桃符和红彤彤的大灯笼。
桌上已摆了年糕,三人围坐桌旁,喝着香茶,吃着年糕。
魏国公府却依然白绫飘飞,府内不见半点艳红之色。
才几日光景,那张玉便消廋颓败了许多,他一大早就来到张旭灵堂前,却见守灵众人要么歪斜睡着了,要么哈欠连天,灵堂中香烛已然燃尽却无人察觉。
他悲从心来,缓缓上前,亲自添了香火,守灵众人这才惊醒,一个个战战兢兢。
张玉却是一脸颓然,没多说一句话,踱步出了灵堂。
他漫无目的在府中走着,边上老者看他模样,也是叹息。
倒是张玉,听到老者叹息,开口道:“旭儿没了,你说,是何人下的手?”
老者一滞,苦笑道:“国公心如明镜,为何要为难那溶家小子?”
张玉继续往前走,淡淡开口:“旭儿生前便因溶家而郁郁不欢,他没了,我让溶家人来他灵前跪守,旭儿知晓,该是释怀了吧?”
老者沉默不语,他继续道:“我隐忍一辈子,讲理一辈子,就让我不讲理这一次吧!”
“何况,我儿虽非溶家所杀,可却是因溶家而死,他溶家不知收敛锋芒,不知有多少仇敌,可恨我儿,卿卿性命只被人拿来做了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