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费伦西,以开国功臣为名。
时值智慧之月的晚月,莉莉安抵达帝都偏门时,已然黄昏。
墙面染上橘色,莉莉安透过石缝间隙,窥见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
“这个点就没人了,”她的脸藏在斗篷下,对此啧啧称奇,“这还是帝都?”晚上估计就是个鬼城。
还能有什么机械展览么。
难为她装病跑出来,从波立维家族的宅邸但帝都要穿过一大片郊区,不累也烦。
波立维家只在帝都城郊有一座城郊庄园,连墙都只是一段篱笆的级别,逃出去需要的不过是一点胆量。
……
站定在城墙前,她又多看了两眼,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出来吧。”
莉莉安话落,少年从城墙边上走了出来。
他步子随意自然,与莉莉安对视时却有些无奈:“小姐又装病跑出来。”
“不装就没机会啊,那么多仆人盯着我。”莉莉安理不直气也壮。
——没人比亚修明白,莉莉安·波立维小姐根本没有什么头痛的后遗症,全是为了引开仆人偷跑出来的借口。
选择引开仆人也全是因为懒得解释出门的动机。
久了就成了习惯,说病就病。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作为莉莉安的个人侍卫,他眼睁睁看着莉莉安不想上课便装病,不想吃某样东西也装,想出门看街头的游吟诗人表演还装,甚至听说庄园里的母马生产,她也能念叨一句“这里的马是我知道的那种吗”然后装了个病看人急急忙忙出去了就跑……
今天他看到莉莉安一倒,几乎没想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默默帮着她将一房间守着的仆人引开,顺便追了出来。
“帝都和领地不一样,”亚修轻声劝,颇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出了什么事情,子爵大人鞭长莫及。”
“哎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下意识安慰他,然而“不是小孩子”这话最终还是咽进嘴里,想了想,她转口换了句,“不是有你在呢么。”
亚修沉默不语,他在小姐心里的地位有那么高么?啊,好像是有的。
比如,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近半年前,波立维夫人莉莉安因为那场“事故”,梨花带雨地炮轰波立维家族拨出一个新款项,为她找几位合格的侍者。
当时的莉莉安没指望临时招募的质量,挑的时候挺随意——这小伙子长得挺帅,问了几句,脾气挺好,不爱逼逼,OK,可以。
亚修就是那时候来到莉莉安身边的,从此便在收拾烂摊子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女孩也是习惯了般,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跟着不得不妥协的侍卫往这座城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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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莉莉安和她不爱逼逼的侍卫进了帝都。
她还是第一次来“大城市”。
城墙很高,满目斑驳,踏进城市里扑面而来的中古情调,空气飘荡着一股夹杂着蜂蜜、酒香和黄昏的味道,不远处木房错落,一眼看不到头,远处只有一座白色的高塔依稀可辨。
是没见过的,她却不觉得壮观——说壮观什么也没有钢筋水泥拔地而起,遮天蔽日来得壮观,却有点似上了滤镜的温和安宁。
“这城墙上的是什么,”莉莉安和亚修沿着城墙走,扫了一眼斑驳的城墙,她随口胡扯,“故意的?可以看起来特别厉害,像是有的男人会故意在身体上留伤疤,没事脱衣服和别人耍流氓说‘这是我的荣耀’什么的?”
亚修:“……”
亚修:“?”
槽点太多,少年却仍面带微笑:“我是北方人,北方没有这种传统呢,是小姐家乡的传统么?”
莉莉安想了想:“可能吧。”
“费伦西城的城墙会如此,并非故意。”亚修认真地科普,“索特人和赛提人的战争伴随着汀恩王国建立,已有数百年之久,每当赛提人进犯,费伦西城便是头号目标,每每翻修,很快便又会遭遇早证,长此以往城墙便放弃了外观上的翻修程序。”
莉莉安“哦”了一声,语气不知道是恍然还是嘲讽:“意思就是,敌人喜欢挑这城市打,帝都被打得大家心里都麻木了,觉得反正修了还要被打,所以后来就懒得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