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婿的事儿是我这当爹的糊涂了……”他爹对她笑了笑,他平时总端着一方帝君的架子,倒是少见这番和颜悦色,“应叔祖托青鸟送的书信,信中道明那东海二太子人品性格,你是我亲生,爹爹总不会推你入火坑,谁家爱跳便让谁家跳去,我已和你大哥言明,让他从今往后和这类纨绔子弟少打交道……”
她卧在她爹脚边听着她爹絮絮叨叨的,想起今天的事儿心绪不宁,她咬了他他却帮了她,这胸怀一比较就看得出来,到底是她幼稚还是个小丫头,也难怪无法入他的眼。她看着那条白布,心里觉得应该做件衣裳赔给人家,否则这情总是要欠下了。
白九樱从来没做过女红,以前她娘和族里的长辈要教她,她也是贪图玩耍一口回绝,突然有了想为应龙神君做件新袍的想法,实施起来自然也是难上加难。
接连五六个月她都和她老娘还有族里善针线的长辈泡在一起,手指被针扎了无数次,浪费了无数的锦缎布匹,终于仿着她老娘的手艺做出一件像样的长袍来。期间因为不知道应龙神君的身材尺寸,又拉不下脸去黄潮浅滩找他,还下了趟凡找避世的麒麟神君,她从父亲那听到过,墨麒麟白应龙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父亲是麒麟族少宗主,母亲是应龙族的末代公主。只是这两兄弟一随父一随母,所以这四海八荒,除了极少的上仙,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相信他们是亲兄弟,而这两位神君也都是避世低调的性子,从四海升平八荒安稳后就活成了只能在竹简里窥到的故事,神隐避世,甚至兄弟之间都很少往来,她父亲一度怀疑,这两兄弟其实没什么情谊,甚至可能关系早就破裂失和。
但白九樱知道她父亲是错的。她去最北边的麒麟神殿拜访的时候,其实并不抱能见到麒麟神君本尊的希望,麒麟神君从不见客的规矩这些年已经传遍了四海八荒,上至天官下到土地,没人能破坏规矩,她坐在门槛上等着的时候,连应客的童子鸿升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小帝姬你还是回去吧,咱家主人从来不见客,我都站这儿两千年了,真没见过他把谁请进去……”鸿升劝她道,“也就是二殿下来过几回,不过二殿下来这儿算自家人串门儿,不用我通报,提着酒菜就进去了,其他人是真没见咱家主人请进去过……”
但下一刻她就被请进去了,她在大殿见到了麒麟神君,无论是身形还是相貌都和应龙神君很相像,不过相比那位,这位的性格更加沉默冷硬,从她入殿到测量完尺寸道谢回去,麒麟神君就只说了三句话。
“他在青丘?”
“他好吗?”
“你代我转告,让他好好活着,我得空就去找他。”
只言片语的简单几句话,她却将麒麟神君的内心窥了个清楚,她想或许这两兄弟就是这样带些孤僻的古怪性格才让知道他们的人都认为他们失和,其实只是他们都喜欢独处,喜欢在各自觉得舒服的地方安静活着,偶尔想起对方,一瓶小酒几道小菜聚聚,这就是最难得的手足之情。
白九樱回到青丘,用了近半年光景完成了一件拿得出手的白色长袍,只是上面的花纹没有用墨勾,因为她觉得麒麟神君墨色长衫上的金色花纹更加炫目好看,她抱着那件衣服落在黄潮浅滩的大石头上,那只青鸟就待在最靠近水边的竹子上,听她落地瞄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将毛茸茸的屁股朝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