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将大哥倒挂在狐狸洞用泡软的柳枝抽得半死的时候,白九樱第一次见到阿娘家法的狠绝。
阿娘以前还住在狐狸洞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么干过,只是那时他们兄妹几个还小,小孩子家家打闹着玩,也没犯什么天大的错误,所以阿娘每回请家法拿柳枝都是充个阵势,耸眉毛瞪眼睛照屁股轻轻抽两下,知错就好绝不留印子,也因此,他们兄妹几个对阿娘家法的印象总是停留在那时。
但这回阿娘动手收拾大哥,能看得出是真生气了,泡软的柳枝被阿娘的手快速挥动着,抽在大哥身上的每一下都不含糊,大哥贴身穿的白衫被抽出无数细长的口子,底下的皮肉则留下红通通的血印子。
“娘亲别打!”
阿娘将大哥倒吊起来时就为他解了毒,他肚子早就不痛了,不过柳枝抽在身上的痛楚和腹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捱多久阿娘每抽一下大哥都痛嚎一声,捱到最后开始讨饶。
“娘亲儿子知错了!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快跟阿娘说说,帮大哥求求情,大哥再也不敢欺瞒了……”
阿娘又抬手抽了大哥几下,白九樱眼见大哥的白衫上又出现了几道血印子,觉得再打下去也毫无意义。从小到大相处这么多年,大哥的脾性她再清楚不过,他要是能改早就改了,现在别看嘴上讨饶说的比谁都动听,等他缓过劲儿来,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凡人有个词儿叫“怙恶不悛”,形容的就是大哥这种死不悔改的。但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阿娘今天把大哥抽死了,他还是那个样子,闹到最后,反而是阿娘没了个儿子平添伤心。
“阿娘你别打他了!”九樱攥住阿娘的手腕,“他就是那个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把他打死了,伤心的还是您,他也不会就此变成另一个人……”
阿娘犹豫了下抛了柳枝,大哥见状嘴里不住道谢,又是“谢谢阿娘”,又是“谢谢妹妹”,好话说了一箩筐,白九樱根本懒得搭理他,他现在的尊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你对半血狐狸到底做了什么!”阿娘并不打算将大哥放下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你老实回答我,娘亲这几年在桃林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闲来无事琢磨出几味折磨人的草药,刚刚酒里放的那个是药效最轻的,你要是想尝试,我这里还有几味药效重些的……”
“不要不要!”大哥摇头道,“阿娘我说,我都说,你把你的草药收起来,不用在儿子身上糟蹋好东西,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保证半句不掺假……”
“快说!”
大哥听阿娘催促脸上出现些委屈的神色,“我……我就是饿了他三天,打了他两次,别的也没做什么……”
白九樱听这话心里一急,转身就朝外走,什么叫“就是饿了他三天,打了他两次,还别的没做什么”?都饿了三天,打了两次,这个该死的大哥,他还想做什么?
阿娘叫住她,“丫头你惦记情郎是有情可原,但饿都饿了打都打了,早去一刻钟晚去一刻钟也没差别,还是先帮娘亲把你大哥放下来,咱们再准备些酒菜去探望吧……”
白九樱知道阿娘这话是又趁机戏弄她一回,低头站在原地也没过去搭把手,阿娘将大哥从洞顶放下来,收了捆仙索,又让小童子拿了条粗些的绳子将她大哥捆绑结实了。
阿娘走去伙房备酒炒菜,白九樱跟过去,打下手帮着她洗菜切菜,阿娘生火的档口瞄了她一眼,说的话有些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