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他醉得昏沉,并不记得洞外是否有鸟叫,甚至不记得四公主的胴体。印象深的就是那种难以形容的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体内不断膨胀的欲望,以及性事中烈焰烧灼般的痛楚。他伏在她身上几次三番想要停下,甚至试图以强悍修为压制本能和原始兽性,但悲剧的是他发现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折磨之际,无意窥到洞中积水,倒影中的自己左瞳黝黑,十分骇人。
“应郎……”四公主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他微微低头,用额发挡着那只眼睛,不敢抬头看她。
“怎么了……”她问,同时强迫他抬起头看她,“今夜的事是我自愿,你别有什么负担……”
“不是,是我的眼睛……”
四公主笑了下,手搭在他颈侧,有些困惑不解,“你的眼睛怎么了……”
寒少宇并没有从她脸上窥到惊诧的表情,有些意外,侧头再去看那滩积水,倒影中的自己双瞳碧蓝如海,并没有丝毫不对,他那时想难不成自己是真的喝多了,或是被女魃体内的燥气所伤,才会出现那样的幻觉?
后来……
后来这种情况又发生过一回。
冀州之战后,蚩尤暂时退回南方,但吞并之心不死,筹备伺机再战。他们遣人跋山涉水找巨人夸父族增援,夸父族居住在北荒的一座大山之中,本来世代耕种狩猎,并不参与外界部落之争。
这巨人族,族人个个人高马大能征善战,尤其他们的族长夸父,使一柄桃木杖,有万夫不当之勇。蚩尤找夸父族增援的消息很快传到联军耳中,但部落里上至君上下到兵卒都没当回事儿,因为他们听说夸父族虽然骁勇,但喜欢打抱不平,按道理说君上和炎帝有贤明宽厚的名声在外,夸父应该不会插手这场战争才对。
但所有人都想错了,夸父族虽然喜欢打抱不平,但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凡是他们认定的弱者,都会插手帮衬到底,而蚩尤冀州一战中死了很多兵卒败得凄惨,自然就被夸父族认定为弱者,所以很快举族浩浩荡荡杀来。
寒少宇当时骑着黑风执枪覆甲和夸父对阵,瞥着对面拿着木杖身着翻毛兽皮的夸父族长有些无语,兄长骑着都冰在旁跟他使眼色,示意他耐性子劝这些巨人回去。其中道理寒少宇也明白,如今诸部混战,四海八荒都没个安宁,有些没必要的战争还是尽量避免最好。
然而那个夸父……实在是很没教养。
他当时大道理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从没那么累过,而那个夸父还是油盐不进,甚至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他的马。寒少宇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兵士将战鼓擂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策马执枪杀过去,同夸父战成一团。
夸父族人高马大力大无穷,部落兵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神族都现了本身,表弟凤熙喷出烈焰,烧着那些巨人穿的翻毛兽皮,顿时一股呛人的臭味。本以为有凤族的火焰至少能对那些巨人产生些震慑,谁想那些家伙就跟蛮牛一般,不知是皮糙肉厚还是根本不在乎,带着一身的火冲进阵中。君上这些年收复了不少部族,他们也同不少奇人异士交过手,但从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甚至到了后来,夸父族那首领撕掉身上的兽皮露出一身精壮肌肉,扔了木杖就朝他冲过来,一下子撞在他的马上,寒少宇被撞飞出去,黑风被撞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鼻孔呼哧呼哧喷着粗气,似乎是哪里受伤,夸父立刻踩在马上去掰黑风的脖颈,黑风看他嘶鸣一声,似乎是同他告别。
就在那一瞬间,女魃从天而降,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非常干燥,夸父看见天边火辣的太阳,吞了吞口水大吼一声,那些巨人族的族人突然仓皇撤退,女魃打了声呼哨,日光开始变得晃眼,光线慢慢聚拢,整个太阳化作一只三足乌拍着翅膀远去,而夸父竟然跟着三足乌一路奔跑。
“笨蛋!”女魃摸了摸黑风的鼻梁,瞥着逐日而去的夸父微微一笑,叫了巫医帮黑风诊治,这才有空看他。“应郎你受伤了么?”
寒少宇摇头,“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没法同君上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