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久的静寂,有冷风自窗外来,吹灭了佛像前的烛火。
“臣下不敢妄测。”
寒少宇不知今日自己撞了哪路霉神,从进入这屋开始,至今正事儿没提,却惹得这位主母咄咄逼人如此刁难,细细回想,以前相处,他虽脾气不大好,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招这位主母记恨,再说封殿那年,那件金衫同那两件喜袍不还是这位主母亲制,虽然那两件喜袍没仔细看就退了回去,金衫穿了这些年,质地如何却看得清楚,若这位主母同他有嫌隙,万是不会精细地做出那样质地的衣袍的,那今日这是怎么了?
“总是说臣下不敢……”嫘祖脸上出现无奈的表情,寒少宇顿觉诧异,“你是诛蚩尤杀夸父的白战神,是华夏初定便封殿南郊的应龙神君,怎么在我面前,从许多年前起就是这个不敢,那个不敢,我只是一介老妇罢了,你有什么不敢的?”
这番发问令寒少宇不知如何回应,踌躇间嫘祖又道,“四公主此番回来,应郎该是见到她了。”
不是‘见没见到’,而是‘该见到了’。
这段日子他同四公主间发生的事,也许说过的话,嫘祖或许都已知悉。
寒少宇觉得自己素日真是小看了耳目这类家伙的本事,先是青丘的半血狐狸,现在又是嫘祖,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喜欢打探消息的家伙,怎么什么事情都好像逃不过耳目的眼睛和耳朵。
恨得牙痒,然而毫无办法,嫘祖坐在蒲团上又添了茶,苍老的面容窥不出悲喜。
“见到了。”
嫘祖掀起眼皮瞧他一眼,“既然见到了,应郎是什么想法儿?”
什么想法儿?
寒少宇自然知道嫘祖这话的深意,这话是在问他对四公主是否还有旧情,是否乐意再续前缘,可有没有又如何,续不续又如何,她心中既已没他,答案也无需隐瞒,他回答什么都毫无意义。
“主母觉得臣下能有什么想法。”寒少宇答,“四公主于臣下是往昔,现今往昔,总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哦……”嫘祖眼睛一亮,似乎觉得这回答很有意思,“那应郎就仔细说说,如今的四公主,于你为何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寒少宇微微抬了头,碧蓝如海的双眸映衬满堂灯火,窗外天色澄澈,阳光却透不进来,只有这满堂灯火有些暖意,很难想象嫘祖这些年为何痴迷佛道,愿意呆在这么暗冷的地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主母应该知道的。”寒少宇说道,“四公主是四公主,又不是四公主。四公主心中没有臣下只有一个宇文邕,那臣下什么想法,于事实并没有意义。”
“她是她又不是她,没错这是事实,她心中放不下一个宇文邕,没错,这也是事实。”
嫘祖的目光透出些难以捉摸的光芒来,寒少宇听着她说,有些糊涂。
“可若我告诉你宇文邕禁佛灭道,焚烧佛典还口放狂言是大错,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他总会自食恶果,四公主心中有他也不可能再同他有什么纠葛,那么应郎是否还愿意再续前缘?这件事在你,只在你,我这么说你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