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在担心她。”寒少宇将沥胆放回兵器架,随意坐在地上,随手扔掉擦拭的布绢,“如今四海八荒虽然战事未平,但她出身不错,总有一天君上会是天下共主,她自有君上庇护,我有什么可替她担心的?”
“那……”沥胆竟然支吾,“那主人就是担心战事了,你就不能同凌风将军和凤熙将军一样,偶尔放纵一次吗?”
“放纵?”寒少宇笑了笑,“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我喜欢清静你知道的,那样的场合不适合我……”
“这样的征伐也不适合你。”沥胆的声音低下去,听来竟有些失落,“我知道你不开心,你远比看起来不开心,你想离开就离开好了,天下不是你一人的天下,天下也不是君上一人的天下,若他命定是天下共主,有没有你,老天都会让他成为天下共主……”
寒少宇没有打断,沥胆也没有再说,这些东西说出来,只是他的抱怨和牢骚,改变不了什么,寒少宇也不会按他说的那样做。
“离开?我又能到哪儿去呢?”
父亲死了,曾经辉煌的神都麒麟城也毁于一旦,嫣儿丢了,他便只剩下一个哥哥,他们相依为命寄人篱下,在有熊过了些清静日子,随后姑姑又带着凤熙凰烈投奔,他便又多了一个表弟,一个姑姑,后来姑姑死了,阿烈又破壳,他便又多了一个表妹。辗转的生死更迭,想来匆匆,不过百年。
而今,他所有能牵挂的亲人都在此处,他能去哪儿?烽火连天战乱不休,哪里会有一片为他而设的‘桃源’?
沥胆没有再说话,帐外的灯火通明和帐内的一片黑暗,帐外的喧嚣吵闹和帐内的寂静无声,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相容相纳,又似乎总隔着一道界限,寒少宇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然而悲哀就在于,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再说还有一个四公主,他离开……又怎么舍得?
大抵这辈子都被困住了吧,虽有些疲倦,却还扛得住,不过这冀州……
又耗了些时候,还是让近侍点了灯,前几日探子回来便手绘了冀州城的布防图,但九黎盘查严谨,探子并未成功进入城中,只在外围探查一番,画了大概的情形,不够详细,却看得出蚩尤抵抗到底的决心。
“少宇,你不是最喜欢喝酒,今天君上有好酒,怎么不去……”兄长提着坛酒从外面进来,满身酒气,单嗅也知道,他喝了不少,“这幅图你研究不下百遍,也没看出什么花样来,别看了,这坛带给你的……”
“哥哥最懂分寸,这回怎么喝成这样子?”
兄长揉了揉眉心,他有些头疼,“还不是阿烈那小丫头,踢翻了君上的酒,其他将军起哄,非让君上下令,我不喝够数就不放阿烈走……”
“那凤熙呢?”寒少宇早猜如此,有些无奈,“他是亲哥你是表哥,妹妹出了事情,怎么总是表哥出头扛责,他这个亲哥也不承担一点。”
“早喝趴下了。”兄长因为醉酒话多不少,面色微红倚在桌旁,倒是少见的可爱,“我说少宇你别看了,你把那张图赶紧收起来,条条圈圈的晃得我头疼,君上也说了,要破冀州不是一时半会,君上是命定的天下共主,遇到难事总有机缘,你也别太担心,冀州一定会破,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