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妖怪忙附和,寒少宇的名声在外向来不怎么好,旁的神仙同他遇上,总是先打招呼,而后他走开便嚼舌头根,议论两句他当年在四海八荒的风流事。凡人更不必说,他即便站在眼前,茶铺酒楼那些个说书先生仍旧说着他又翻墙越户和哪位官宦人家的小姐共度良宵毫不住嘴,说到兴起茶也不喝了,唾沫星子横飞,渲染地好似他同小姐共度春宵时自己就亲临现场趴床底下看活春宫一般,若是渲染也就罢了,还会来上两句酸不拉几的点评,寒少宇也不知这些凡人老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大概是穷得叮当响,活过不惑连个媳妇都讨不起,所以说这些风流事时总会觉得小姐们看上他这神君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归根结底,这些鲜花也是老家伙自己意淫出来的。
寒少宇印象最深的便是汉元帝和亲匈奴那年,天下共庆,长安更是载歌载舞,他觉得吵闹便带青鸟去了附近的渭城闲逛,到一家酒铺点了柳林酒喝,醉意朦胧时,青鸟啄了啄他的手指,然后就听到一个说故事的站在屏风前,拉着胡弦开唱,唱两句一片掌声,然后便开始讲故事,第一个是大禹治水,将他化了应龙以尾划地引流入海的事情讲的十分慷慨正常。第二个就尤其扯淡了,说太初元年,他寒少宇突感寂寞,晃到长安一带,看上个盐官的女儿,就夜夜越入盐官院中与之幽会,因都是龙形腾云坠入,盐官知是神明,也不敢阻拦,他又生的俊俏,三勾五勾将那小姐勾上床,次日鸡鸣前又离开,留下三片龙鳞权作念想。如此折腾,待到最后那日离开,盐官收集的鳞片已足够装下一整个盐袋子……
话毕,寒少宇刚灌入喉咙的一口酒便喷了出来,喷了小东西一身,小东西发狠啄了他的手指从二楼窗户飞出去自己瞎逛去了,寒少宇也没有追,反正逛上几天他不气了也就回来了。抬眼目光毫无杀伤力盯着说故事的干瘦青年,心里很想把他当场掐死。
太初元年是哪个皇帝的字号?汉武帝刘彻吧,刘彻虽说开创了西汉最鼎盛繁荣的时期,但那会儿内忧外乱,长安乱糟糟的,边境又和匈奴打来打去杀来杀去,他可没心思带青鸟来长安凑热闹,也不记得是在哪里瞎晃了,反正没在长安,又何谈看上什么盐官的女儿,又何谈什么拔鳞做念想。再说盛装官盐的麻袋有多大?他身上的龙鳞满打满算薅下来也就几簸箕,要装满盐袋子不是要被薅秃噜皮,他是有病才会为一个凡人小姐连皮都不要了!
那神官看他一眼,又咳嗽数声,想说话,又咳得喘不过气来,寒少宇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他,却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回答,想请小兔子帮他看看,还未张嘴,就见众妖怪眼里的惊恐之色,只能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阿水……”
青鸟适时开口,面有难色,似乎这种状况下也不知如何帮他规劝,小兔子却摇头,“不是我推却,但未了解这种邪虫,确实不可妄动。”
“你说的没错。”寒少宇不想小鸟为难,便开口接了小兔子的话,“但他是神官,既然遇上了便不能坐视不理,只要他无性命之忧,到南郊再送他去九重天吧……”
“性命无碍。”
小兔子打断他的话,从药箱里取了一葫芦丹药,又取了一方稠厚的丝巾,用丝巾缠了葫芦,抛给神官,神官抬手接了那些东西,有气无力看小兔子一眼,颇为不解,小兔子做了个掩面的动作,示意他以丝巾掩面。
“万一那虫子可以经你吐出的血液传播,那对大家都有风险。”小兔子道,“至于那葫芦丹药,有一定的续命功效,劳烦诸位给他些食物和水,腾半辆车出来,出些苦力推他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