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轻声问了句,寒少宇正想张口答,云藏却动唇代他说出来,“流萤,天君宫里,九重天上最普通的小仙娥的名字,如果不是那晚天君喝醉了,怕是她做一辈子仙娥,茫茫九天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事后,天君只说他喝醉了是酒后糊涂,我很多次都在想,若不是我母亲怀了我,是不是早就被悄无声息抹杀,她是不是连个名字都不会留下。你们说,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那晚他喝醉了,我那个罪该万死的爹竟然喝醉了!”
小龙崽子忍了许久,眼泪还是掉了下来,额发挡了大半张脸,只有晶莹的水光沿着下巴蜿蜒而落,砸在酒杯里,砸在盘子里,鸟儿不知如何劝慰,看他又看云藏,半晌叹了口气。
“以后就住南郊神殿。”寒少宇道,“你不愿也没人逼你,就同我不愿挂帅,也没人能逼我一样,我今日同你说这些只是说说,跟你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干系,如果你不是在我看来最合适的人选,我也不想把你推到那个位置上去,天君之位是水深火热,我怕你恨我。”
“为何?”云藏未抬头,“你虽是我祖父,相识日短,没道理你对我有怜悯之意,你也不像是那种大发善心会将阿猫阿狗捡回去的神仙。”
“我是没那份善心。”寒少宇答,“但那些后裔中,我就是特别喜欢你这乖孙,喜欢谁需要缘由吗?大概是因你刚认识我就敢把我带回你的水君府请我喝酒,我在你院里睡了颇久你也没吵我没把我赶出去,小子,阿烈当日说你笑的时候,能从你的脸上看出同我神似,今日你哭我也看出你同我有些神似,虽然我从未注意到自个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这番话说完,小鸟和牙将没乐,云藏却乐了,自拨开额发,露出一双清秀通红的眼睛,这么一看,确实同他神似,笑起来的样子比哭起来更像。
“我要是想跑呢?”
“那你跑好了。”
小鸟却在这时指着他开口,“如果你觉得他特别烦人特别讨厌的话,我可以在客栈帮你开间房常住,你可以不住他的神殿。”
“真的?”
鸟儿郑重点头,寒少宇无异议,他巴不得殿里少双眼睛,他刚就摸了摸鸟屁股,瞧云藏那一惊一乍不忍直视的样子,摸鸟屁股怎么啦?谁不长屁股?眷侣之间摸摸屁股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房费怎么算?”
寒少宇本以为鸟儿会说“自家人自然全免”,谁知鸟儿又一指他,说道:“我是妖市老板本来能做主,但客栈的收入是入仙怪口袋,亲兄弟还明算账,自然不能给你开这个先例,但你现在孑然一身穷得叮当响,我也不可能趁火打劫管你讨钱,那只好找你爷爷,私下跟他算算,反正他在我这儿总是冤大头,他也习惯了,那多一回也没什么,是吧,我的神君大人?”
寒少宇还能说啥,只好应了,云藏笑得开心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好的,那就这么着,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