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远眺龙石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极了蜥蜴。尤其没了龙角更像,长吻利齿,硕大的龙脑袋顶在殿顶,在电闪雷鸣中可怜兮兮的样子,丑得没话说,蠢得没话说。
“二殿下……”
又一道雷落下,伴随碎石砸在院子里的轰然之音,整个神殿陷入一片黑暗。
“您的龙脑袋这下彻底没了。”黑暗中寒啸天这么道,“二殿下,这下怎么办?”
那颗龙石首和石椅相通,是整座神府仙穴所在,早年他整日待于此,以仙气滋养,早就成了石精,若他有些良心,看在两块石精驻守殿中多年,咬破中指以精血封点开启灵智,龙石首和石椅早就化形满地乱跑,没准还是翩翩公子窈窕佳人,稍做修行,过个几百年就是这四海八荒的两个祸害。但因懒于管束,也怕石精顽劣管教不得,虽出过这样的念头,却从未这么做。
“怎么办怎么办!点火照明啊还能怎么办!”寒少宇翻了个大白眼,想到老豹猫根本看不着,又无力吐槽,“遇事动点脑不要总问我成不成?还有,劳烦您不要开口‘我的脑袋’闭口‘我的脑袋’成不成?我的龙脑袋好端端顶在我的脖子上,那就是一块石头。”
“那也是雕成你龙脑袋形状的一块石头。”
黑暗中寒啸天忿忿道,脚步声朝书房去,寒少宇抽抽鼻子嗅到鸟儿身上的酒香味,双膝着地拦腰一抱,侧脸蹭上鸟儿小腹,“阿臣,怕怕……”
“这天下的神仙都怕怕你也不会怕怕。”耳朵一痛,鸟儿揪着他的耳朵强迫他站起身来,“真是不犯傻就犯贱,你还真是跪得容易,赶紧地抓紧时间干正事儿成不成?”
“噗”地一声,有人掀开皮帘,火把亮起来,火光映着一张稍显阴柔的脸,凤熙冲他们笑了一下,打了个饱嗝,鼻孔冒出两点火星。
“二表兄你这又是犯什么事儿了?”凤熙贱兮兮的模样让寒少宇很想揍他,“东海的小畜生们找上门来,你也不管,人家现在把你的龙脑袋都劈下来了,怎么着,您老还是不打算过问么?您老是什么时候同沥胆一样开始吃斋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向来不信佛义道典,觉得那些大道理都是空口白话,因为只渡了和尚道士,渡不尽天下苍生,这会儿凤熙如此说自然是故意埋汰,也有三分激将法的意思。
瞥他一眼,“怎么,云上的畜生又吵了你儿子?”
“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傻话。”凤熙将火把插在侧壁,“这才什么时辰?我儿子又不是变态,这个时辰睡什么觉啊!”
寒少宇翻了个大白眼,心说对!你儿子不是变态,但你儿子是颗蛋,又在阿菁肚子里养着,你怎知道他啥时候睡觉啥时候不睡觉?
再一道雷滚下来的时候,终于惹得寒少宇发飙,因那雷偏好不好劈了院里开的最繁盛的海棠花,一大截花枝被劈得焦黑落下,艳润的花瓣洒满庭院。一簇鸟巢随着树杈一道摔落,巢里传出两声细细鸟鸣,幼鸟的父母就在半空不愿回避,绕着摔落的鸟巢兜了一圈又一圈。
小鸟一怔,青光一闪就往那处掠去,寒少宇未来得及拉住他,又一道落雷正劈向那两只盘桓的野鸟,顾不得许多,奔向院里一把脱了外袍,动作极快罩了两只野鸟抱在怀里,大步跨上木廊,就势一滚滚回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