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甚异议,自然答应。
寒少宇想,除了曾在妖市,其他时候,无论是独身在外,还是变了小鸟陪他,大概小鸟都没过过真正意义的年节。其实倒是有几年,他带着小青鸟在年节时掩了瞳色入凡,看那些凡人喜庆热闹,将竹子丢进火坑里烧的噼啪作响,不然就是放灯,社火,家家户户亮着烛光守夜,乞求来年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但悲哀就悲哀在小鸟摊上的是他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神仙,他对年节没什么概念,谁家欢喜谁家团圆,也跟他无关,所以即使入凡也是在喧闹的街市上匆匆走一圈,青鸟会站在他肩膀上,用粟米大的小眼睛望向烟火缭绕处,然后他会在小摊前驻足,循着香气扔一锭银子,买些吃食喂小青鸟,周遭喧闹的时候,他不喜说话,鸟儿也不叫,吃圆了肚子就卧在他肩头,偶尔被巡逻官兵的锣声吓一跳,窜进他前襟,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等逛够了,他便找一家安宁的客栈下榻,除了外出公办的朝廷命官,几乎见不到别的客人,然后便是扔钱买酒,在年节家家户户的喜庆中独自沉沦,醉生梦死。
所以今年,一定是要陪小鸟好好过个年的,以后年年都要陪他过,怎么热闹怎么来,将往昔亏欠他的热闹全都补上,这幅身体尚年轻,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小鸟也一样,他们有的是时间。
因这幅尴尬的身体,倒是让他暂不必管东海的事,鸟儿抱着他回屋,然后也没有再出去的意思,关了房门倚在床上,寒少宇在床榻上滚了半晌,还是挪到鸟儿身边,将脑袋搁在鸟儿胸口,有力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衣料传来,小鸟摸了摸他脑袋上的长鬃,他打了个哈欠,舔舔小鸟修长的指。
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道,一觉清醒,侍卫和妖怪们都回来了,统领带来两封书信,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君上和玉帝都在信中透露此回要严查东海水君贿赂监军之意,还有下邽的水事,那两个龙族水君背后所牵涉的势力争斗也会一查到底,至于毁坏南郊应龙神殿,自然也会算在东海头上,为他这神君主持公道。
君上体贴入微,嘱咐他旧疾未愈好生休养,写了满满当当好几页信纸,感念当年助他飞升时的情谊。小鸟翻看着,感慨说虽然在往昔的事情上这位人皇不地道,但单论仗义,君上还是难得的好君上。
相比君上的书信,张百忍那家伙就要虚情假意一些,寥寥数语感谢他举荐神医救了众多武神性命,更多却说的是此番他同东海的明争暗斗,玉帝老儿话里有话,意思很清楚,就是贿赂监军东海确实不该,下邽水事做的也不好,雷击他神殿更是大逆不道不尊长辈,但细论,他南郊私扣东海太子使臣,这点也不占理,而且也是他寒少宇挑事在先,所以追责也有他的责任,要他来看,这事儿不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九重天出面严查责罚东海贿赂监军,以及下邽水事,然后他南郊神殿修缮的费用全由东海出,至于他私扣东海太子使臣,九重天就算他是教训晚辈。这事儿就这么过了算了,不然要撤东海水君的职位,动东海水君那几个儿子,这么牵涉,得拔起一大片水域的水君,然后又是调配补缺,一桩事牵涉另一桩事,这么下去有完没完,他这个玉帝还要不要当?
“说这玉帝老儿没有诚意吧,他又说了这么些话,好像又有些诚意,可若说他有诚意吧,他又让你不要细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又好像没有诚意……”
小鸟抖了抖玉帝那封书信,顺了把他的鬃毛,动作温柔,从脑袋顶一直摸到尾巴稍,寒少宇被摸的一阵舒服,不禁打了个哆嗦,院里的巧巧犬冲他龇牙咧嘴恶狠狠叫了几声,自那玩意儿长开了,小鸟便对它失了兴致,此时寒少宇被鸟儿抱着,那只狗子便将所有气撒在他身上。
寒少宇撇头看那只狗,微微眯了眼睛,而后光明正大爬上鸟儿肩膀,前爪抱着鸟儿的脑袋,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尾巴垂落得意甩甩,那只巧巧犬叫的更凶,好似要扑过来将他撕了,寒少宇便更乐得再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