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听母亲这么说吞干净糕点渣子便嚷嚷:“哎呀!哎呀!你不要再鼓捣臭小子那张脸啦!我看着烦死了!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是不能当饭吃。”母亲点头,“可若长得丑,瞥一眼连吃饭的欲望也没了,父亲大人是受了什么刺激跟我说这话?是您老觉得自己长得丑呢?还是觉得我母亲,觉得阿诺的母亲长得丑?自己都长那么好看,娶的两位夫人也很好看,却在这里同我说这些,您不觉得脸疼吗?”
母亲性情温婉,素日几乎不与谁争执,只有在对老家伙时喜欢斗嘴,老家伙在母亲那里讨不到便宜,便又来逗他。
“臭小子,苍溟打这么狠你怎么不哭?”老家伙问他,“我记得百年前的时候你可还会哭的……”
母亲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稍显复杂的目光看老家伙一眼,老家伙没注意到,寒少宇却看到了,只是没有问,想着大概是母亲觉得老家伙的问题很烦。
“长大了自然就不哭了。”寒少宇道,“百年前还小吧,被苍溟打自然会哭。”
“性情也变了颇多。”老家伙若有所思道,“百年前虽然被族里的孩子欺负,但还会时常笑笑的,最近这些年,让你发笑明显变难了,性情不稳,脾气不定,阴阴暗暗的,有时候我也觉得发渗。”
“你是不是特别想让我哭?”寒少宇面色不善道,“那不好意思,大概没什么事情能再让我哭了,你也很奇怪,对什么感兴趣不好,偏偏对旁人的眼泪很有兴趣。”
那天扔了这番话不欢而散,依老家伙厚颜无耻的性情,自然不会追究记恨他这个亲外孙,但一直笃定的事情自那日在城上被打破,自父母身故,到那日爬在山洞里,所流的眼泪,仿佛是将那些年全都补了回来。
他抱着那颗蛋,不知何时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是被蛋壳的崩裂声惊醒,本来还以为自己身处梦境,或是睡迷糊了出现幻听,可真睁开眼,就看见原本囫囵的蛋壳上出现了两根墨绿的小蹄子,只有他一根爪指那么长,蛋里的乖孩子将蛋壳撞得砰砰作响,大概是想找他帮忙,滚过来循着味儿小蹄子一扬踹他一记,还呜呜叫了几声,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不会帮你。”寒少宇闭眼答,“咱们这些神族破壳向来靠自己,连弄碎蛋壳的力气也没的话,以后怎么活下来,你自己折腾,二哥只等你一会儿,你要是出不来我就继续睡呼呼。”
说罢,指上使了个巧力把乖孩子弹到一边去,盘起身体用翅膀盖了脑袋,佯装酣睡,却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颗蛋。
乖孩子呜呜直叫,咬牙切齿,寒少宇听到这小丫头是在骂他,不作声随她去,没多久蛋壳崩裂的声音又起,先是前头的两根墨绿色的小蹄子,又是一截小尾巴,小尾巴甩甩,将屁股周边的蛋壳敲得邦邦作响,支了一只前蹄捶打,似乎是想将脑袋上的蛋壳敲开,可幼兽又什么力气,又没有鸟儿坚硬的长喙,敲了一阵,腿一软,骨碌碌滚过来,呜呜叫着又开始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