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睡觉时安安静静的,阖着眼睛,除了小尖嘴没长羽毛,小脸上却被细小的绒毛覆盖,连眼皮上也有青青白白的极小短羽,鸟儿感受到风的变化,眼皮会轻颤,缩着靠了他更紧,小嘴儿一张,不知是梦是醒,却溜出句话来。
“木头,你喜欢我吗?”
有那么一霎间,他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莫干山时再见,便同他说过爱他,之后表白类的话语更是从未断过,他也从未问过这样的傻问题,那么他是在哪里听到过呢?当年同四公主在一起,她似乎也未这样问过他,难不成是那些无关紧要的流水桃花?
“你喜欢我吗?”鸟儿干脆将眼睁开,小爪子抓抓他胸前,“你不说我睡不着。”
“我一直都喜欢你的。”寒少宇道,“喜欢你,爱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替好久好久以前的我问你。”鸟儿安心闭了眼道,“我那时问过你的,你听不懂,然后你竟然亲了我一口,‘小鸟乖乖你真可爱’,就是你那时候说的,只会乱撩鸟儿的家伙,你早早便撩的鸟儿的魂儿都丢了,心都没了,却把撩到手的鸟儿忘了……”
喔,那时候的事情,原来他早亲过他了。
隔着衣袍拍了拍,鸟儿安静睡去,再不言语,不知是不是又做梦了,梦回自己还是一只灰不拉几的雏鸟时,梦中自己还是少年眉眼,把他捧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其实寒少宇一直都知相比现在的时光,鸟儿更愿意回到曾经在麒麟城的日子,只因那时他们之间没有太多人事阻隔,而若是能够,他也愿意回去,他早忘了自己手不沾血,少年眉眼的样子。
助威鼓响了一个时辰,终于停了,却只站上去一只妖怪,无双不成擂,主事天官好不尴尬,做了近半个时辰的动员,好不容易停了的助威鼓只得再次擂响,早就日上三竿,擂台上还是只站了那位仁兄。
细论,这七日擂事战线着实拉得忒长,是个耐力好的,也被磨得好无斗志,就像按阿烈脾性在观擂第一日就早该腾空上台比擂才对,四海八荒闻名的‘烈姑姑’无论耐力还是手段,都不是盏省油的灯,而的确和预想相同,烈姑姑观擂第一日就想蹦跶上台来着,但被夫君箍了,青鸾素来行事稳重,自会劝解夫人观战两日再做打算,可这两日一过,烈姑姑的几个鸟崽再一玩闹,给烈姑姑寻些烦破脑袋的小事,这烈姑姑就被消磨得彻底没了耐性。
凤熙是有子万事足,来这儿本就是为显摆儿子的,阿菁那性情上台更不可能,青鸾斟酌来斟酌去,一定还是觉得谨慎起见自个不要上台掺和好,那几个鸟崽年轻气盛,单看寒啸天叔叔被揍成那样,早折了上台的勇气,好了,再加只被他折腾下台的鸟儿,西荒这窝鸟儿一只不落,全部歇菜!
“喜欢你。”
怀里的鸟儿迷糊说了句,不知是重复他的话还是对梦里少年眉眼的自个表白,又是高低相合的清鸣,听来愉悦,愉悦中还有些其他的说不出的喜乐情绪。
寒少宇眉眼温柔看着怀里的鸟儿,任那助威鼓响了又响,盘坐风中岿然不动,主事天官眼含希冀扫过所有看台,凝到他身上,一滞,突然面现惊喜之色,寒少宇回头,正见一三目天将着银甲登银靴,左手牵一条皮带束一条黑细獒犬,右手提三尖两刃刀腾云而来,神身未至,却有凌厉之色自三目迸出,只一眼,便俯尽苍生,那傲态,仿佛自个才是那坐于金龙椅上的玉帝,挥斧劈开混沌大境的盘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