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近黄昏日落,只要日晷上的竖影移至酉时,连续七日的比武夺帅便会落幕,主事天官的目光紧紧盯着四面看台,似是不甘心,想从仙怪堆里再动员出几个壮士同杨戬那厮一决高下,可诸仙怪面面相觑,竟是不约而同,吁出一口长气。
杨戬自赶那武神下台便背手踱步,三尖两刃刀插在台上,哮天犬卧在脚边儿,他已在台上喝了一壶酒,吃了一只烧鸡,只要再打个瞌睡捱过剩下的一个时辰,便又是带兵统帅,或者准确点儿说,是半个统帅,只是一半还是囫囵整个儿,对他都没区别,总归他就又成了统帅,可以带兵一雪前耻便是了。
“木头你怎么还不去?”鸟儿用翅膀尖在他脸上划来划去催促,“你要是不去,那我就要继续睡觉啦,刚暖热的龙肉睡起来很舒服。”
“那你继续睡,我便不去了。”
寒少宇不假思索答这句,就见鸟儿溜圆的眼睛现出一抹寒光,刺得他脊背发疼,笑了几声,突感风势骤变,太阳往云里隐了一半,有一只硕大的蓝鸟儿拍翅急急掠过云障向这边飞来,仙怪立刻发出惊叹声,寒少宇仰头看着那只盘旋在上的蓝鸟,捏了鸟儿郑重递给大巫。
“神棍,烦劳你照看。”他道,“我去去就回。”
“黄龙!是我的黄龙回来了,快!列队,擂鼓!”
君上惊喜之音自云中来,二层看台上鼓声瞬时雄壮有力,冬风烈烈,彩旗翻飞,寒少宇打了一声呼哨,自向擂台飞去,寒泽清鸣一声坠落,化为一套寒泽甲覆在灰袍之上,鸟儿喜欢后来所制的那套衣袍,说他穿白袍太素,像吊丧,而为满足鸟儿的审美,灰袍后摆做的比普通袍子稍长一些,这样腾云飞起,便有飘然之感。
如今蓝甲覆身,寒泽甲同身上灰袍倒也相称,寒泽自叙相思之情,身上的寒甲便又冰冷了些,前胸刚被鸟儿暖热的温度骤然而降,最后一丝温热也难以留存,寒少宇心中有些不舍。
“逐月!”
有寒光自闪,剔透长剑从家臣堆里飞出,剑光掠过层层云障,像是要将所有云雾破个干净,沥胆自跟上来,直飞过他化为一道绿光坠地,牢牢嵌进擂台之中,一时擂台竟颤了几颤,被龙枪枪头击碎的青石碎屑,似乎全凝在空中。
寒少宇早瞥到那哮天犬在台上乱窜,怕这狗子趁他落地偷袭,干脆脚一点在沥胆枪身上站定,那绿光自枪身点点逸散,完全消失之后,露出银白细勾盘龙纹的枪身。
“难得。”寒少宇就知杨戬要说风凉话,他果然适时开口,“难得你寒少宇,还舍得从南郊那个死人地界儿出来……怎么,清闲日子过烦了?不想再当缩头乌龟了?”
寒少宇心说我当缩头乌龟?我要是当缩头乌龟那你全家都是缩头乌龟!未跟杨戬这厮做太多嘴上争执,只道:“本君既然已经上来了,那你要不要考虑下去?”
鼓声阵阵中掌声雷动,雷动掌声中,素日受杨戬欺负的武神们哈哈大笑,刚被杨戬踢下台去那些妖怪更是直言让杨戬滚下台来,杨戬面色一时好不难看,缓了些时候,玉帝在云上沉声唤他,“杨戬,大势已去,这帅你挂不得,自下擂台去吧,九黎之事交由寒少宇督办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