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本就是江湖,不过此江湖,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唇枪舌战。
文武不合在下界就是常态,到九天真境,凌霄殿中,就更要命,只半柱香工夫,众武神和众大员便在嘴上过了十几个回合,斗得你来我往,杀得血雨腥风。只有太白金星和那紫微真人站在玉帝两侧调停,摆明两不相帮,寒少宇早同鸟儿挪了凳子坐到墙根底下,神棍也挪了凳子并排而坐,默默看戏。
很快,话题就从兵事论到政事,又从政事论到对方,文官大员们骂武神们是五大三粗的笨蛋,武神们骂文官大员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最后也不知是哪个先动了手,丢了一只鞋子砸入对方阵营,有这位起头,一下子凌霄宝殿中便开了锅,一时间,腰牌,腰挂,荷包,银钱乱丢,玉帝扶额坐于高处,喝了几声,没有神仙搭理。
最后是凌霄宝殿殿门大开,近侍的天兵卫队冲入殿中带兵分列两旁才镇住场面,武神们再窝囊也是经历沙场的战将,对这些耀武扬威的天兵自然藐视,但那些大员都是文人,被带刀的一吓,自然噤声,武神们便又借机取笑了几句,笑了一阵,无神回应,寻不着乐子,只能自个噤声。
“怎么?诸位是嫌白应龙没砸了朕的凌霄宝殿,特别不甘心?”张百忍沉着脸发声问道,“他不砸,你们便要砸了不成?”
武神大员们垂首而立,中隔一道分界,宛如天上星河,均不敢抬头去看张百忍,张百忍似乎因折腾有些疲累,只说了这么句,扶额未再发火,点寒少宇名姓,问他于此事怎么看。
“我前几日便言明打算安排。”寒少宇答,“攻打各地的武神仙怪已分别安排妥当,您今日将我等叫到此处,莫不是某位大人同您说了什么?怎么,那位大人不同意我的安排是有什么意见?不如唤他出来当面说道便是,您不必替他开口……”
张百忍没想到他会直接点破,觉得很没有面子,仍缓了语气道:“白战神不要这样,不要朕同你说什么,还未细论你便喊打喊杀的,朕和君上今日叫你们来这儿也是想大家把这件事开诚布公地谈一下,你虽为主帅,也该听听诸大人的意见。”
“我军中自有参军自有大巫,何必听那没带过兵没打过仗,只会喊口号拍马屁的大人的意见?”寒少宇知经过刚刚的事儿张百忍已经怕他,继续开口相逼,“倒是玉帝,该审时度势权衡战局,不要被那些不相干的大员搅乱了思绪,您能够知道的,我上回已经写书信详细告诉您了,如果细化到将领布局,谁攻打哪处谁统领多少军马也要汇报得神尽皆知,若这殿中有居心叵测的回禀蚩方知晓,届时如何?就算蚩方血气方刚是个傻子,他那国师老娘也不是傻子,若将计就计破我兵势,此战一败,九黎军心大振,到时就不是一个蚩方几块神地的问题,到时就是能不能拦住九黎兵马打上九天的问题!”
这番话是有渲染润色,但预估状况也差不多,张百忍虽然很不高兴,却无话可说,武神们自然能权衡轻重,还有些文官大员互相看了几眼,也默默移动到武神的阵营中,一时分立的星河便换了局势。文官大员那边还簇了一小堆,除了几个认识的,还有一位尤为突出,正是那月老,寒少宇双眼往那处一扫,扫到他脸上,又深了几分。那月老不喜他目光,将头撇向一边去。寒少宇越发觉得这位就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心说这老儿真是小气,自己不过就是当年在冥界酒醉多了几句嘴,竟然能让这老东西记恨到今天来找他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