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了什么?”
鸟儿摇头,手臂挂在他脖子上,“你以前打仗也这样么?这样子……思虑深沉?”
“差不多吧。”寒少宇答,“时隔太久,我早就忘记了我以前的样子,但从经验来看,被我遗忘的事情,大概都是很不好的事情,我既然忘了以前的样子,大概觉得那样子很不好,或许如你所述,思虑深沉。”
已经春至,风还是冷飕飕的,已经落雨,云巅的云障中盈满水汽,小风一带,湿冷入骨。寒少宇知道这种湿冷对温血种族的骨头并不好,可能会引发很多骨病,便握了鸟儿的手,起身带他从这里离开,鸟儿同他比肩,看他没有说话的心情,也沉默相陪,到帐中差近侍拿了火盆,又看那些地形图,觉得厌烦,随手抛了,任几张落进火盆里缓缓被烈焰吞噬。
鸟儿看他盯着那团火,静默良久伸展手臂抱了抱他,“纵然知道当时劝你挂帅是做错了,可你已经挂帅,按你性情按二帝嘱托,你一定会完成这场兵事,那就尽快完成它好不好,不管你想怎么做,我总会陪着你的……”
“其实让我终止,只需要一句话。”寒少宇握紧鸟儿手道,“你若想,就跟我说让我带你逃离这里,什么正仙什么野仙,什么神界什么九天,什么君上什么玉帝什么蚩方,让他们去打去斗,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鸟儿有瞬间失神,眼眸似乎一亮,又熄了,“你忘了妖市被毁时是什么样子的吗?还是你忘了那些死去的孩子?你不做完这件事情,同我逃离这里,然后呢?让羸弱的神仙们同蚩方杀的昏天黑地,让蚩方统御六界,然后搅起天地大劫,然后直到蚩方掘地三尺找到我们,杀了你为他祖上报仇,然后我再杀了他,然后再殉情而死,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寒少宇脸上的笑容一僵,脸颊重重被鸟儿掐了一把,鸟儿又缓了语气说道,“妖市被毁,是前车之鉴,或许是提醒你长安时不该放过蚩方母子一马,我知你早乏了,也知当年你对蚩尤并没有杀意,我也觉得蚩尤虽然是个莽夫,虽然残暴,但你的君上诛尽人家的子孙确实很过分,这种行为虽然在上古乃至今日都很常见,但你才是逐鹿之战诛杀蚩尤的大功臣,那蚩方必定将所有罪孽算到你身上,细细同你清算……”
寒少宇不应,鸟儿又掐了他脸颊一把,叹了口气靠上,半边身体被温热的大鸟覆着,大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一只手溜进他前襟,沿着他胸膛上的心鳞印戳摸了一圈,然后摊平掌心,覆上他心前皮肤,无法抗拒的温热体温透过皮肤传进心脏,整颗心很快都暖了起来,寒少宇心中那些刚起的躁动瞬时归于宁静,半晌抬手箍了鸟儿,让他靠得更舒服了些。
“所以你得结束这场征伐,不论结果如何……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命运兜了一圈儿,你又得面对征伐和生死,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在告诉你你终是天命所归的白战神,既如此,你就该为这四海八荒天上地下的生灵做些什么,让这场战祸终结一处,不要再蔓延牵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