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殿前做了个噤声手势,我悄悄就着蒲团盘坐下来,见砚中朱砂稠了些,我便一边注水研磨,一边安静地看着慕容曜执笔批折子。
或许是期间太过专注,等他批阅完手中那本奏折后微微伸了个懒腰,不想手里的朱砂笔不偏不倚地在我左脸蛋上划过。
我俩不约而同地抬头相视却同时一愣,随即他瞧见我这模样,忽开怀地笑出声来。
“花脸猫,好一会儿没见你闹腾我,跑哪里去疯了?”
我微微怒:“笑什么笑,你故意作弄我的吧?”
“冤枉,恰巧一笔,可惜没在你脸上点出朵花来。”
我哼的一声放下墨锭,正欲用手背擦脸上的朱砂痕,不想他倒手快,一把拦住我。
“我来。你这小孩子习惯,脸擦不干净,还容易弄脏衣裳;看吧,还是得为夫为你事事操心。”
我来气了些:“还不是你害的,怎么到你口里就成了我的不是?”
他忙附和:“是,是,是!都我的不是。为夫这不是在将功折罪吗?娘子息怒,你得时时保持个好心态,气坏了身子我心疼。”
“贫嘴厮。”
大概是闹气不甘,我抓起他明黄的龙袖胡蹭了一通,慕容曜看着自己染了朱砂的龙袍,笑哼哼间夹着丝丝无奈。
“你较真劲,一点都让不得人,可惜了这件龙袍,还第一次穿就得换新的了。”
我扁扁嘴:“切,堂堂北燕天子,还愁没新衣穿?得嘞,我赔给你便是。”
“赔?”
慕容曜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大抵是在想我不知这件龙袍的珍贵,可在我看来,这是件挺严肃而认真的事情。
“唤雪。”
我唤了声,唤雪丫头姿态恭顺地上前,将事先备好的漆木盘呈到慕容曜面前;我撩开锦缎盖,两件宝蓝色的锦袍便呈现在眼前。
“我可是言出必行,说赔就赔。看,一次还是两件呢,够诚意吧。”
慕容曜手抚过衣袍表面,脸微微带着惊讶:“你做的?”
“瞧你这口气,我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多才多艺着呢。”
“真是意外收获!我试试合不合身先。”
慕容曜那乐劲儿,跟寻常人家过年穿新衣般雀跃,可正要那起其中一件试身,我忽然一手摁住,截住了他的好兴致上头。
“慢着。要试,只能先试这件,另外一件,留着以后你自个慢慢高兴。”
“为什么?都是给我做的衣裳,难道还有区别不成?!”
“当然有区别!这衣裳可不是给你白做的。”
慕容曜眼角一挑,狐疑大作:“你有古怪。这件衣裳你送我何意?”
我笑盈盈地拿起那件特定的衣裳,就着他的身量比照了番,说到:“好裳配好角,这件衣裳,当然是你的登台戏服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