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换了谁被信任无比的人骗,滋味都不好受。”
霍胜男的直率坦白,一直是为我欣赏的,而当下,她亦是没有半分遮掩。
“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役,我总算彻底醒悟我和宋玄冥之间的鸿沟在哪里,各为其主,再见终是死敌;而圣上的责罚,不过是把我打清醒而已。”
霍胜男苦苦而笑,痴痴摇头与往昔作别。
“比肩天涯,仗剑江湖,终是痴梦一场;梦到头,就该醒了。”
不祥的预感如乌云压境,我一慌,不顾自己有伤在身挪上前强挽留:“一时情非得已,我保证以后——”
“不会有以后了。”
严色打断我间,把泪盈满眶的眼别开;几番克制,等她在回头时,这份软弱早已在霍胜男眼中不见踪影。
“圣上已经颁下密旨,荣华苑里里外外的安全护卫暂交由向副将负责;最慢一个月,子陵将从襄城归来,届时这里的一切还是由家弟掌管。”
深了口气,她面色决意甚坚。
“我今日来,除了和你道个别外,也想把该了断的了断干净。往后,我怕是无法再为你和宋玄冥传递书信,你也莫怪我心狠,自己好自为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霍胜男欲抽身离去间,我的手反而拽得更紧;不想这一拉扯,竟绷开我胸口刚愈合不久的刀伤,素白的寝衣顿时染开斑斑鲜血。
“你!小梅,快去传明太医来!”
“谁都别去!”
强行喝止作乱的场面,我喘着粗气平复几番,强忍着痛说到。
“胜男,你想保臣子赤诚而独善其身,我不怨你;但若为了立场抉择而断了我俩患难金兰情,好,我向来不欠人恩情,眼下就这条烂命在身,权且当补偿给姐姐你!”
她怒不是恼不是:“你发什么疯,拿性命跟我赌气?!我只气我自己蠢,又没说断了你我金兰情。小梅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找明太医来!”
揽着我在肩边,霍胜男一面按着我出血不止的伤口,一面心急如焚地劝解到我。
“你心中的苦,我何尝没看在眼里?好死不如赖活啊,傻丫头!”
倦怠上头,我奄奄一息地说到:“霍姐姐,连你也舍我而去,这里就是个地狱——”
大股气促气息做涌,带来无尽眩晕感,当即在霍胜男怀里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转来,外面已经完全陷入黑夜之中,而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霍胜男,更不是小梅,而是引我发自内心忌惮的容舒玄。
“你在鬼门关连续走了两遭,糟蹋孤的心也就罢了,何苦继续作践自己?你恨孤,要这恨长长久久,那你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听话,把药喝了。”
说着,容舒玄从碗里搯了勺药递来,可我却不领情地打翻在场,继续沉入那个“活死人”的角色中。
溅了一身药汁的容舒玄出乎意料地好脾气,从容不迫地处理好纱被上的狼藉,又皱着眉头瞧着我许久,口里终是吁出一口长气。
“你觉得活着没意思?也对,你我间误会太深,要想化解,还得让你知道这日子有什么盼头在。”
表面不在意,可心中却鄙夷得很:继续纠缠,无疑作孽!!
僵持良久后,他终软声说到:“心病还需心药医。孤答应你,等你养好伤,孤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替孤化解你心中的恨。”
世上真有这等妙人?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