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莹被我当场羞辱一顿,仍心不死,撑起身再次向我纠缠而来。
然这次,没等她手再挨着我的裙角,我人已经连退三步,保持距离。
“别‘姐姐长、姐姐短’叫得亲热,从你们顾家落下屠刀那一刻起,我们俩今生注定就是仇人,而不是什么姐妹。”
“你是!”
背手一拂泪,顾莹反应异常执拗。
“我们是打小走得近的玩伴儿,是姐姐您不吝赐教地指点我的琴棋书画,是您教我通晓人情世故,是您教我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伤心的,怯懦的,开心的,忧愁的,桩桩件件都是姐姐开导着我成长,活得不似滩死水。”
瑟瑟发抖与生分间,她泪如雨下。
“樾棠姐姐,你我虽无血缘之亲,可在莹儿心里,您不是亲姐胜似亲姐。”
“那只怪我有眼无珠!”
大喝反斥,我心中何尝不是酸酸涩涩。
往昔姐妹情虽可恋,但比起家破人亡,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而言,我与她间所谓的情分变得苍白无力。
“顾莹,你要我怎么面对你?你父亲是灭我李家满门三十九口的始作俑者,而你和你父兄狼狈为奸,不仅落井下石推我下太子妃位,还害我与幼儿骨肉分离。要我跟你讲情分,对不起,我不是什么在世活佛济世菩萨,没这么大的包容心。你我间,只剩血海深仇可谈!”
“莹儿何尝好过!”
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顾莹一面恸哭着,一面挪着膝盖朝我靠来,固执地拽住我的手,哭诉着她心中的苦。
“许多人眼里,我贵为皇后风光无限。可我自己却清楚的很,我对顾家而言,从来只是一个稳固权利的工具!”
顾莹声色颤颤,眼中苦海翻涌。
“我与青山情投意合,早在进宫前就有共结白头的不负相许。当初姐姐东宫落难时,父亲执意让我入主东宫,桃代李僵;莹儿为了摆脱父亲的摆布,闹过绝食,闹过自杀,闹过私奔,可到头来也敌不过父亲一手狠绝。父亲拿青山和他的父母兄妹性命做要挟,逼莹儿进宫奉主;樾棠姐姐,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自己死没关系,可让这么多无辜因我而受牵连,莹儿于心何忍!”
眼睛湿湿痒痒的,我别过头,狠声发难到:“谁知道是不是你一时开脱之言?顾莹,我只知道世上没几个清高人,舍得眼前大好荣华富贵。”
“李淳元,你别欺莹儿心善,处处咄咄逼人!当初若不是莹儿三番两次暗中相助,你以为你能在冷月轩中等到平安生产腹中孩子?好几次,莹儿她——”
“别说了,青山!”
一口打断情绪渐激动的洛青山,顾莹回过头,脑袋在我面前垂得极低。
“父债子偿,毕竟我们顾家欠樾棠姐姐太多,她心中有恨,有怨,天经地义,我不奢望她会原谅我。”
像极了小时候,她一有难处就拉着我的手,摇摇拽拽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