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的日子,让我频频噩梦缠身,难得安梦。
我自认无愧,可每每陷入这样的探究中,不寒而栗感紧揪着我无法挣脱。
心有魔障,不得通达。
“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凉了一杯茶的时间,不见神思清明,却意外遇见个探访者。
“胜男?!”
许久不见,她的造访让我着实雀跃不已。
我拉住人问到:“什么时候回上京的?”
“昨日到的。你过得还好吗?”
我苦苦而笑:“你知道的,好字根本与我沾不上边的。你坐着,我去给你泡壶好茶来。”
霍胜男推辞到:“不用费心张罗了,我来荣华苑是给子陵送点东西,顺道来看看你过得如何,坐坐就走。”
“莫推搪我。看来我这茶得慢慢的煮,慢慢的调,才留得住你这位贵客。等着,绝对是好茶,值得你一等。”
生怕霍胜男拍屁股走人,我等她点头应允后,这才火急火燎地去偏阁取茶叶。
端着一堆精致的茶具回到花厅,我径直装着百花茶的瓷盒,把茶凑到霍胜男鼻息边。
“这是我和小梅夏季在苑中收的花朵,晒干阴封成的百花茶,闻着可香吧?你可算有口福了,我也是头一回用这茶,咱们边闲话家常边品品这茶口感如何。”
她淡淡叙上:“看来这些日子,你过得并不见好。”
我面上喜出望外的笑顿时僵了僵,却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
“是过得不怎么如意,但毕竟是我自己的日子,再苦也得挺住熬住。”
霍胜男眉眼微低,轻声一叹:“淳元,世上哪有那么称心如意,坚持固然可敬可佩,可到头终究是苦多乐少,难尽人意。”
我答:“是啊,日子真可以把一个人所有棱角磨得干干净净,不管你起初表现地多么慷慨激昂,义正言辞,最后还是不得不屈从于现实,落了无声。谁叫我们是弱者,且还是女流之辈,拗不过这个强权当道的俗世。”
说着,我便低下头,默默无语地擦拭起手边茶具。
“元妃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当时那状况,想必你吓得不轻吧?”
我摇摇头,照心中所想而答:“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也不想被人当做物件抛来抛去;可回头细想,我更怕自己还能为自己做主到几时?林思安的遭遇,发人深省。”
“觉得愧疚于元妃?”
探问间,霍胜男也搭帮来手,将银骨炭一块一块地填入炉底。
“有一点吧。”
停顿了下手中忙活,我整理了下思绪,又说到:“林思安的起起落落,我确实起了不可忽量的作用,若说对她全无一点愧疚,那都是敷衍旁人的违心话。”
倏地,脑子又鬼魅浮现起那日云翔阁中,林思安下身满身是血的画面,突来的不适感让我把唇咬紧了许多。
“人无大善,亦无极恶,若用过于简单的角度去定论人性上的复杂,无疑是太过肤浅。”
说着,霍胜男轻轻拐了我一下,笑得灿烂。
“既已成事实,该恨的,该原谅的,你想再多也左右不了他人的心思;不如把自己心态放轻松,让别人继续去执着吧。”
“你这话听着真舒服。”
松下额间久悬的眉头,我舒缓一吁:“是啊,想太多,也改变不了铁打的定局;换做是我,也不喜欢别人三句不留口的怜悯。赢得理所当然,输得心服口服,人对应什么处境就该有什么态度,别丢了自己本心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