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我从蒲团上拉起,以帝后威仪直面上父亲的苦谏。
“相父终日为国忧心,操劳至深,也该想几天儿孙清福了。东临皇家行宫正是好风光时,不如相父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好好去行宫休息休息,静养身心;无诏,不得返回上京。”
“王上,老臣——”
不等父亲辨出个一二来,容舒玄冷声打断到他的话:“相父是想辜负孤的美意,抗旨不遵?”
父亲一时语塞,未作他言间,幽怨的目光蓦地落在我身上。
我趁势道:“父亲是该享受下清闲日子了,在此,我替父亲谢过王上美意。”
“这又是你故意设的局?”
许久缄默,父亲还是卯着胆子问上我。
我眨了眨红肿的眼,冷漠不语间,脸上笑意蓦地深了几分。
人的脑子,总是在危险关头最好用。
我之所以敢把性命做赌,是早在真光寺中估算清这番冒险中的胜算,算准了容舒玄会来相国府,也算准了他对我余情未了的偏帮。
容舒玄顺着此问看上我,然我的反应却是平平无奇,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李家祠堂。
放眼天顶晴空万里,碧蓝如玉,我眸中渐渐泛起了湿润。
人世无常,谁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向自己下此阴毒;要想活得安安稳稳,长长久久,就只能自己疼惜自己。
夜深,凤栖阁。
敷过消肿的药,我屏退了阁中一干宫人,独自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寻找着心中平衡点。
披着单薄的纱衣,光脚踩着冰凉的云纹石,走到窗棂边的我,对着悬在枝头上那轮眉月,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月不圆,悲欢凝。
正在心入怅然深处间,忽然背后一个霸道的拥抱将我圈揽住;我微愣在原地,身体不由地瑟抖着,然却忘了如何去拒绝对方的柔情。
他将下巴落在我肩头,耳鬓厮磨好一阵,才哑哑地出声到:“你还要固执到几时?”
容舒玄的酸情话,如在静湖中投下枚小石子,动静虽不大,可心中泛起的涟漪可不小。
身处尴尬间,我亦稳住起伏的心绪,道:“若你肯放手,很多事对他人而言,就算不上固执。”
“你妄想,孤不会成全你和慕容曜的!”
半响,耳际传来这么句回答,执着中带着几分病态。
或许是习惯那种针尖对麦芒的相处方式,我亦是逆反的紧。
“既然如此,白日你就不该在相国府中护着我。容舒玄,我父亲虽愚忠,但他的顾虑是对的,我就是要乱你的大历江山。”
手臂一收,怀抱间的桎梏略显逼人:“孤从来不是怕事,更是心野贪图之人,江山我要,美人我更要。”
我哼哼一笑,反唇相讥:“通常自负过头的人,都输得很惨。”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孤不信这世上有我驾驭不住的事。”
说着,他的手就覆在我的颈脖上,转而柔情似水地对我说到。
“樾棠,晋儿太孤单,再给他生个弟妹作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