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老儿我死不足惜,可是我那孙儿才六岁大,是我们老钱家如今唯一的希望!你发发善心,救救我孙儿的命吧,老儿我求你了!!”
脚还没跑动起来,身侧不远的老者已经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急雨下落般地向我磕头求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祖孙俩沦丧乌尔娜毒手,置之不理?
纵有千般忌惮,万般害怕,然我还是迈不开腿逃命。
乌尔娜见状,乐呵呵一笑,添油加醋上:“也是,你和钱老头他们非亲非故,为何要舍命相救?我是你,早就拔腿就跑。”
“你,你真够卑鄙无耻的!”
“我从头至尾,都没自诩过自己光明磊落啊。这乱世下,通常好人命不长,你可要好生掂量清楚,一旦下了决定,就没有反悔的机会噢。”
脚步试图迈动,一走了之,可身后那凄楚深深的哭声充盈于耳,像一缕缕丝线束缚在身上,叫我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离去。
半响挣扎,我终于拿定了主意:“别伤及无辜,你先放了他们祖孙俩,我同你一对一。”
“好,阿姐爽快,我也痛快。钱老头,滚进去呆好,若敢擅自踏出屋门半步,或有半点不轨行迹,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
生路乍现,得赦的钱老头叩头如捣蒜好一阵,立马连滚带爬地躲进了堂屋中,把门户闭得紧紧的,不敢露出半点声响来。
偌大院坝中落了清净,乌尔娜悠然自得落座在一竹编椅上,同我笑说到:“挺不错的,这里山明水秀的,也清净,咱们叙起旧来也能敞开心扉,不是吗?”
暂时没多应答她什么,仔仔细细将乌尔娜打量了好一阵,我目光聚在她领口发黑的血渍上:“你一直藏匿在钱老头家中疗伤?那日在落晖庄被我家公子重创,你还有胆子在太和郡徘徊,姑娘这暗亏还嫌吃得不够深?”
“阿姐不用拐弯抹角提醒我什么,我知道,天欲宫那位得罪不起。”
我惊心一敛,壮胆冷笑上:“既然清楚开罪不起,那你跑来招惹我干嘛?不是自寻死路吗?”
“咱们从前可是交好的故人,他乡久别重逢,叙叙旧,谈谈心间彼此问候下这些年的境遇好坏,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阿姐在怕什么?放心,我并未打算把你怎么样,只是好奇你过得好不好。”
“你怎么如此偏执?那日不是分辨得很清楚,我不是李淳元,我也高攀不起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妹子。”
呵呵呵一阵轻笑飘过,我骤时被她不善的笑声给触怒了心。
“当着人,藏着掖着偷笑挑衅,不知很没有礼貌吗?你想说什么,就尽管直言,这里没人能堵住你的嘴。”
乌尔娜端详了我片刻,道:“我怎么感觉,阿姐你似乎很抗拒‘李淳元’这个名字呢?是不是因为过去的事儿,对你太过沉重,太过负累;你心理上扛不住间,这才选择把前事忘得一干二净?”
说着,她从竹椅上撑起身来,一步一步朝逼近。
“真忘了?!慕容曜?容舒玄?宋衍?霍子陵?林思安?又或是,你的外祖父宋远高,你父亲李书云,这些人,难道真在你印象中找不到一丝记忆的存在?!”
“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何来记忆可寻?”
“天欲宫可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把一个活人的记忆,消除得如此干净。”
唏嘘间,在我背后定住绕问脚步的乌尔娜,忽拍住我的肩膀说到:“没有了记忆也没关系,找回记忆的方法有很多种,我有的是时间帮阿姐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