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跟一个又一个措手不及,在并肩同行着。
我的世界,忽然变成了一出大戏,不断地有人冒出来,或苦口婆心,或深恶痛绝,或猜忌无限,以形形色色的角色,替我拼凑着那个失去的过去。
过去真假存疑间,然有件事却是不容置疑的:我是李淳元。
而这个重拾的身份,又然我无限抗拒和害怕,仿佛无形间我双肩上多了千斤重的担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想而知,要变回评价众口不一的李淳元,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你怎么如此任性?”
浑浑噩噩的我,当时一只脚还悬空在门槛外,一个怨怪至深的责备,和着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化潮般将我紧紧包围住。
“过去的事情就真那么重要吗,值得你甘冒性命危险去探究?!你跟着我时日不算短,也见过不少事,难道还不明白人心险恶的道理?乌尔娜动机不纯,她明摆着想利用你,只要动动脚指头都可以想明白的事,你却一头脑热的扑进去!”
“那公子你呢?你不是和乌尔娜一样,也想利用我的过去,去对付靖德帝。”
僵在他的怀里,我直条条的思绪里,没经过任何心思间的加工,便把所想和盘托出。
对人的震撼,将他本密密无隙的怀抱松懈开;瑾瑜公子双手扣着我单薄的双肩,垂下审视我的眸子中,水波荡漾般的惊异在更迭不息,慢慢将一脸严肃化作了百般复杂。
“你信乌尔娜,不信我?”
“我信公子你。”
我回答的,毫不犹豫,然却不给他丝毫控制权,我径直把话题揽了过来。
“在乌尔娜没有出现之前,这事不是早就有了定论?我对公子说过,我不抗拒你交办的事情,只希望层层推进间能活得明明白白;而乌尔娜的出现,只是在某种程度上和公子最初的打算不谋而合,加以印证我的作用。她和你一样,希望我能尽快动手,去对付日渐势大的靖德帝。”
终于,这生硬的话题凉去瑾瑜公子的热情,如他缓缓落垂下的手,让一道看似近实则远的距离隔阂住。
半响后,他低低地问到我:“你来,是不是想同我说,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
“正因为君惜此时还没有下定决心,所以才来。”
拢遮在袖口的柔荑,无意间团得紧紧的,我积聚起自己此刻所有能用的力气,将心中盘旋的问题抛向了瑾瑜公子。
“我只想问公子,靖德帝于我个人而言,真的该杀吗?只要你说该杀,那君惜便相信你,从此绝不怀疑。”
“该杀。”
一个回答,干脆而利落,然这个回答此时却不是出自瑾瑜公子之口,而是由旁人代为评判。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周暮雪,一把不留情地扣着我的肩头,坚定无比地向我灌输到:
“且不说天欲宫和那毒女的想法不谋而合,其实你内心本就偏向这样的做法,只是不习惯掺杂了利用成分而已。李淳元,你要的,不过是公子口中的一个印证,印证靖德帝曾深深地负了你。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若日后有什么后悔的地方,你大可把责任推卸到公子头上,进而能给自己找份心安理得。”
“阿雪,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