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经过了险象环生的一遭奔波,心有余悸的刘德禄重重一吁,微抖着声线宣到手中谕旨:
“宣皇上圣谕:贵妃李氏,仁德昭着,慧贤通达,深得孤心;此番南境退夷,平乱肃反,李氏居功至伟,功不可没;朕近日于太庙焚香启鉴,告慰列祖列宗,其恩许李氏可为众贤德之表率,统御六宫。鉴此,现册封贵妃李氏位列凤极,赐封‘敬德惠仁皇后’,以彰天意。钦天监着礼部安署,择吉日授印册恩,上裱宗庙,不得有误。”
谕旨一下,倏地满山阶上跪着的众人愣如呆头鹅,面如死灰。
不惩反赏,很明显,当下慕容曜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与众大臣之请相悖。
刘德禄小心将谕旨交到礼部侍郎手中,再次提着胆子说到:“陛下还让奴才转告各位大人,瑶台内风雪不定,寒气重,若各位大人觉得自己的膝盖骨硬得过这脚下坚石,大可在此耗跪着。”
“荒唐,荒唐!!”
从惊愕中挣脱的张朝风,满面痛心疾首地哀痛状,额头磕得坚石咚咚作响。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为了一个区区后宫女子,您竟愿将祖宗百年基业弃之不顾?老臣愚直,宁以死相谏,求陛下回心转意!!”
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众大臣们只能硬着头皮,与顾朝风一道在这山阶之上坚守到底。
风雪已酝,然来时,不避者乃执;豪豪大雪再次无情落下,和着山阶上个个磕得头破血流,瑟瑟发抖的大臣们,更显他们此时的处境被动与狼狈。
“荣贞世子!世子回来了!!”
正凄凄于风雪肆虐中,不知谁在后高喊了句,顿时所有人如风雨洗涤后的草木,死白的脸忽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还未定住被风雪迷住的眼,盛玉童人已至张朝风身侧,坚而有力地扶住了他:“叫相爷和诸位大人受累了。”
欣喜与悲怆共存,张朝风反手颤颤地覆住盛玉童的手背,自责深深的说到:“老臣无用,难转圣心。”
只听盛玉童稳重地说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老且静观其变,切不可操之过急。来人,赶紧将相爷扶至廊下休息,各位大人也赶紧先暂避山雪。”
而此时我也没有料到,众臣为了阻止我登上北燕后位,竟把盛玉童这位天子的左膀右臂为难上了台面。
不过,近三个月的分别,我想和盛玉童在这瑶台的相聚,喜多胜于担忧吧。
片刻后,我喜滋滋地说到:“要不,晚上我们款待玉童吃顿野味涮锅,而且是麻麻辣辣的那种,我亲自下厨如何?”
“款待他?”
一瞬间,慕容曜面色上涌起了大片瞧不透我心思的惊疑。
也不怪他此时又这等反应,被群臣请来做说客的盛玉童,我丝毫不提防着,反张罗起吃吃喝喝的闲逸悠哉事儿,自然让慕容曜摸不着头脑。
但现下心境的我,想法真的够单纯,简单的:盛玉童是朋友,一个替我们夫妻奔波劳碌的旧友,当然不能怠慢了。
我会心一笑,摸着慕容曜狐疑满面的脸说到:“没你想得那般复杂,别一直摆着臭脸对人家,随和些;一会见了他,邀上他一道去猎场打猎,把孩子们也带上,我留在瑶台张罗晚膳,就这么说定了。”
把下午的事安排妥当,我笑眯眯地丢下他一人,径直下了凉亭。
徜徉而去间,抬头望了这落雪豪豪的阴霾天空,不禁冷颤在身:呼,这阵风雪,真够刺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