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千岳将轩辕平清送回青庐,仍穿着一身嫁衣的苏佩迎了上来:“商将军,这是怎么了?”
刺客虽未来骚扰青庐,但先前王府戒严,喊杀声震天,苏佩生性聪慧,如何猜不出府中定是出了变故。只是,她如何能想到,不过刚刚分别的郎君,再回来时竟已成了这般模样!
这般想着,眼泪扑簌簌落下,她却仍记得此时不能添乱,只无声落泪,并没有哭出声来。
商千岳不擅长安慰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据实相告:“世子中了剧毒,情况很不乐观。”
苏佩倒抽一口凉气:“中毒?”
“郡主已去请王老御医了……”
说话间,王老御医被瑞禾拉着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也顾不得把气喘匀了,先坐下来切脉。一切脉,两条眉毛顿时纠结到一块去了,再一摸身上,老御医想起来,今日是来观礼的,是以没背医药箱:“府上可有银针?”
苏佩的婢女应了一声,赶紧去翻嫁妆,不一时捧上一把绣花针来。
这时,清徐王与吴侧妃也赶到了,眼巴巴地看着王老御医施针。
半晌,王老御医收回银针,微微叹了口气。清徐王立刻提起心来:“王公,我儿如何?”
王老御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涩:“世子所中……乃是鸩毒。”
鸩毒,天下无解。
清徐王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恰在这时,也许是王老御医施针的缘故,也许是回光返照,轩辕平清的手指动了动,继而缓缓睁开双眼。
苏佩第一个发觉,立时扑到床边:“阿清,你觉得怎样?”
轩辕平清望着她,勉力微笑了一下:“华予……你我成亲尚未全礼……”
苏佩已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了,身子抖得厉害,颤声问:“你要说什么?”
轩辕平清想抬手为她拭泪,可是他如今已做不到了:“婚约……就此作罢了罢……”
苏佩如遭雷击:“我不!我已是你轩辕平清的妻子,你便是不在了,我也为你守一辈子!”
轩辕平清却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瑞禾身上:“求郡主做个见证。”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双眼却明亮无比。瑞禾被他眼中的亮光刺得心里发酸,除了应下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好。”
轩辕平清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他深吸一口气,却抑制不住地呕出黑色的血来。清徐王已被人救醒,见此情形,再也掌不住了,扑至床边哭道:“清儿,你要让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轩辕平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眸凝望着他的父亲:“阿爷,您……”
他那一双眼睛,宛若有火苗在其中燃烧,带着洞悉一切的清明。
然后,火苗熄灭了。
青庐里顿时响起哀哀的哭声,清徐王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突然哭不出来,只能再度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