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槐花的提醒,轻寒对王嫂子格外关注起来。
王嫂子是当初吴镇守使推荐的,打眼一瞧,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妇人,家就在奉天城里,按理说那都是知根知底的。据说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做过,规矩也是极好的,有眼力劲、勤快、利索,咋看都是不错的帮佣。
轻寒第一感觉就是他的小人儿过于紧张,也许就是巧合。但轻寒一贯谨慎,如今自己不再是一个人,除了一大家子血脉亲人,还有所有的战友,甚至还有整个奉天城的老百姓。关老师说的对,如今的奉天,共产党处于弱势,自上次地下组织惨遭破坏后,到现在都难以恢复正常的工作。所以,现在惊弦的身份对党组织甚至整个东三省的抗日工作都是不可或缺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轻寒开始暗暗观察王嫂子。
轻寒发现,王嫂子总是会想办法接近书房,不是来送茶,就是送水果,或是在书房门口做事。手里不是拿着抹布,就是提着笤帚。亦或是,轻寒低声跟槐花说话时,王嫂子总在不远处做事,看似很正常,但次数多了,难免让人多想。
经过几天的观察,轻寒也觉察到了王嫂子的不同寻常。但仅凭怀疑不能认定,轻寒是个讲证据的人,不会凭着自己盲目的推断就给一个人下结论。
一连几天的大晴天,冬日的暖阳照了几天,路上积雪基本融化了。正好赶上礼拜天,槐花雷打不动的去教堂,轻寒留在家里说是有公务要处理,槐花只能自己去教堂。轻寒送走了槐花,坐在壁炉前,随手翻看今日的报纸。
厨房里,关嫂子提着菜篮子准备出门。王嫂子笑着说:“要不今儿俺去吧,正好去看看俺那老儿子,昨晚上不舒坦,俺不放心,想顺路回去看看。”
关嫂子笑着把菜篮子递给王嫂子。
“老儿子不舒坦就在家守着,跟先生和太太打个招呼请个假,这闹心的,心里扯着难受。”
“今儿早上好多了,喝了碗面疙瘩,俺这当娘的不是心里惦记着嘛。”
“那赶紧去吧。记着弄点野味,这天气野味多。”
“俺知道,俺知道。以前俺们可是吃不上啥野味,那玩意老贵了。你们乡下倒是不少吃吧?”
“多吃啥呀?俺男人不少打,家里穷,都换了钱,馋的紧了才舍得弄点尝尝。”
“是啊,咱穷人尝个鲜都不得了,哪里能管饱啊。那行,你先弄别的,俺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不急,还早呢。”
“哎,那行,俺走了。”
说着话,王嫂子挎着篮子往外走,路过客厅时,轻寒坐在壁炉前抬头看了一眼王嫂子,王嫂子笑了笑快步出门。
轻寒若有所思的看着王嫂子的背影,然后起身穿上大衣也出了门。
轻寒走下台阶看着王嫂子没走多远的身影,招手叫了人力车。
“往前走,跟上前面那妇人。”
王嫂子没有去菜市场,而是七拐八拐走到一座民宅外。站在门口,王嫂子警惕的左右看看,这才抬手敲门。很快,门里探出一脑袋,个子不高,但身体精壮,一身短打扮,侧身让王嫂子进去,汉子却警惕的往外看看,然后关门。
这一番操作轻寒站在不远处的电线杆后看的清清楚楚。轻寒心里纳闷,王嫂子这是去了谁家?从两人的神色上看绝不是回家。
轻寒从电线杆后走出来,走到民宅大门口,左右看看,仔细观察一下。从外观上看,的确只是一座普通的民宅,宅子没问题,那就是人有问题。轻寒绕着宅子走了一圈,把左邻右舍也仔细观察了一遍。做完这些,轻寒就离开了。
轻寒坐人力车回到家,槐花还没有回来。轻寒脱大衣时,关嫂子从厨房出来。
“先生回来了。”
轻寒淡淡的答应一声,坐在壁炉前,随手翻看报纸。关嫂子麻利的端了茶送过来。
轻寒抬起头看一眼关嫂子,随口问:“怎么没去买菜?”
“哦,王嫂子去了。”
轻寒放下报纸,端起茶碗,轻抿一口热茶,淡淡的说:“哦,我以为平时是你去买菜呢。”
“是,先生,大多数时候是俺去买,忙的时候王嫂子去。”
“嗯。”
轻寒顺手拿起报纸继续看,关嫂子犹豫一下说:“先生,王嫂子的老儿子昨晚不舒坦,王嫂子不放心,趁着买菜的功夫回去看一眼。”
“哦。”
轻寒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报。
槐花回来后,两人坐在壁炉前说话。
王嫂子比槐花晚进门半个钟头。一进门就去厨房和关嫂子一起忙了起来。给关嫂子打打下手,两人一边忙活一边说话。
“咋样了?”
“没啥问题,就是不精神,小子淘,还惦记着玩呢。”
“那就好,刚还跟先生说起呢。”
王嫂子手一哆嗦,心里一惊。
“先生说啥了?”
“没说啥,你咋了?没事,俺觉着先生和太太都是爽利人,俺就想着你这一整天在这忙活,心里惦记着小子,当娘的谁不乐意守着儿啊。所以就顺口秃噜了一句。”
王嫂子松了一口气,笑着说:“知道你是好心,可咱挣得就是这钱,哪有那老多想法?先生和太太都是好的,能做上这份工俺知足,不敢多想。”
两人对视一眼,穷人的苦衷不言而喻。
两人都是利索人,王嫂子看着差不多了,擦了手说:“俺去收拾桌子。”
王嫂子走进餐厅,一边收拾餐桌,一边悄悄打量着客厅壁炉前的两人。
轻寒脸色没有任何异常,温润宠溺,搂着槐花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