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太郎乍一听到轻寒激动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气急败坏的轻寒说:“无觅,你这是怎么了?”
轻寒不顾重伤未愈,大步跨到武田太郎的桌前说:“我不同意,为什么要把人交给他们?”
“坐下来慢慢说。”
“我刚刚去见了酒井课长,酒井课长说要把人交给南京国民政府的人,为什么?太郎,你知道吗?我差点没命,只差一点点,一点点。死神与我之间只有几毫米。现在,你们却要把人交给南京国民政府,太郎,你这是什么意思?也许,我耿轻寒的命在你眼里原本就一钱不值。也是,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太郎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会给我一个交代。你的交代就是这样?”
武田太郎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轻寒身边,安抚道:“无觅,不要激动。这件事,我可以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轻寒幽深复杂的目光看着武田太郎,幽幽的说:“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觅,坐下来,来杯咖啡,放松。”
武田太郎看一眼山下,山下很快端来两杯热咖啡。
武田太郎微笑着说:“无觅,请。”
武田太郎率先端起一杯,轻啜一口,温和的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我有充分的理由。”
轻寒依旧保持一脸怒意,神色复杂。沉默不语,优雅的动作也略显激动。低头喝了一大口咖啡,滚热的温度顺着食道热辣辣的滑下,疼痛一瞬间袭遍全身。
轻寒紧紧盯着武田太郎,等着听那个合理的解释。
武田太郎低声轻咳一下,微笑着说:“专员是代表国民政府的,国民政府直到现在也不肯承认大满洲帝国,而我们作为大满洲帝国的缔约国,我们的意愿与无觅一样。这是一个示好的机会,凶手我们会作为帝国与大满洲帝国共同的诚意,交给他们。”
轻寒微微低头,一脸的艰涩。
“太郎是在向国民政府示好?”
武田太郎轻蔑的抬抬嘴角,淡淡的说:“示好谈不上,现在的中国情况复杂多变,我们不愿意与任何一方交恶。”
“你已经决定了?”
“无觅,这件事情我很抱歉。”
轻寒情绪低落,呐呐的问:“明天要交人。”
“是的。”
“好,我知道了。”
轻寒起身往外走,脚步略显沉重,在门口轻寒停了下来,回头平静的看一眼武田太郎,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没有躲过武田太郎的眼睛。
轻寒说:“我想再去看看。”
“去看凶手?”
“是的。”
“为什么?”
“记住她的样子。”
武田太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无觅冷静,我答应交给他们,人必须活着。”
轻寒嘲讽的抬抬嘴角。
“明白。”
轻寒抬脚出了武田太郎的办公室,怒气冲冲的直奔宪兵队监狱。
轻寒被挡在监狱门外,这里的人犯一路不许探视,耿先生也不行。
轻寒冲着门口的守卫发火,用纯正的东京腔骂人。监狱的门口少见的热闹起来,酒井接到报告后,直接赶过来。
“耿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酒井君,所有人都在阴奉阳违,耿某人在你们眼里就是一笑话。是吗?”
酒井脸色阴沉,无奈的问:“耿先生这是何意?”
“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最好的朋友,转眼却把刺杀我的凶手交了出去,如今,我想看一眼这个心心念念杀我的人,却被狗挡在外面。告诉我,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轻寒苍白的脸因为怒火升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酒井目光阴冷的扫一眼门卫,门卫年纪不大,在酒井阴冷的目光下微微瑟缩,但很快就挺直,弱弱的说:“耿先生没有出入证。”
轻寒抬脚就踹过去,酒井拉住了轻寒。
轻寒冷笑着说:“我耿轻寒自受太郎之邀来到奉天,还真没受过如此之折辱。看来,想我堂堂贵族之嫡子,名门之后,却跨不过这道门。”
这是赤裸裸的嘲笑,这是赤裸裸的鄙视,这是往出身低下的酒井心上捅刀子。酒井脸色一变,几乎咬着牙扯出一丝牵强的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耿先生误会了,耿先生的心情我理解。请,鄙人亲自陪耿先生。”
耿轻寒气呼呼的与酒井往里走。
隔着牢房的铁栅栏,阴暗冰冷的牢房,昏暗的灯光下,轻寒看着那个早已不成人形的女人。
她伤痕累累的趴在草堆里,了无生息。
轻寒冷冷的说:“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