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散在家养伤,这一养就是几天。等不散能见人时,就到了1938年的新历年。
武田太郎非常重视到北平后的第一个新年,下令要大张旗鼓的欢庆新年。
强权镇压下,北平的街头张灯结彩。
北风呼呼刮着,小雪花飘着,冰冷寂寥的街面上,并未见热闹喧嚣。行色匆匆麻木晦暗的一张张苦涩的脸,与迎风招展艳丽张扬的红灯笼各色彩旗形成鲜明的对比。
过年从来都是有钱人的事,贫困交加的老百姓哪里有心思过年,能吃一顿饱饭就是过年了。酒楼商铺门前瞧着五颜六色,却鲜少有人走动,街边寻活儿的苦力一脸麻木,瘦的皮包骨的叫花子衣不遮体。
新历年的喜庆,唯有在日本驻华北司令部和新鲜出炉的北平宪兵大队,才能感受到。
武田太郎所在的宪兵大队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武田太郎不仅邀请了驻华北司令部的武官,邀请了北平伪政府的要员,还邀请了北平亲日的社会名流和商人,大清国的遗老遗少。
如此盛大的宴会,耿府三位少爷当然不会缺席。耿大翻译身兼二职,不仅是如今宪兵大队长武田太郎的专属翻译,还是华语训练班的主要授课老师。今儿参加宴会的许多武官都是耿老师的学生。所以,耿大翻译不仅必须到场,而且一直占据着主要位置。耿府三少爷与武田一郎交往密切,又与日本商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利益关系,当然也是盛装出席。耿府二少爷身为记者,如此重要的聚会自然不能缺席。灯火通明,觥光交错的宴会现场,怎能缺少啪啪闪烁的镁光灯。
耿府大小姐公开投诚后,又过起了无拘无束的大小姐生活。作为交际名流,今儿亦是盛装出席。艳丽张扬的大红色绣花旗袍,层层叠叠的精致牡丹绽放在艳丽的红色丝绸上,走动间摇曳生姿。海藻般大波浪的卷发流泻于肩头,烈焰红唇,张扬艳丽。
耿大少奶奶雅子今儿特意穿着艳丽的和服,精心打扮,挽着轻寒缓缓步入,镁光灯啪啪闪烁,两人微笑颔首,既亲密无间,又亲和优雅。
陶云今儿一扫前几日的郁闷,精心打扮,依然是她一如既往地清丽风格。身穿素色绣花旗袍,简单精致的珍珠配饰,仿佛一朵只能远观的白莲花,娉娉婷婷挽着身穿和服的不散。
有心人自然瞧见了耿府的几人,心里琢磨,这耿府真正儿的抖起来了。那老纨绔如今蹦哒不了,架不住人家三位少爷个顶个的能干啊。
武田太郎眉眼间全是笑意,今日的宴会令人心情舒畅。
轻寒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高大笔挺的身材,深邃英朗的五官,高贵优雅的风度,温润如玉的气质,谈笑自如,温柔似水。身边伴着娇小玲珑雅子,想不耀眼都不行。
今日的云子仍旧一身戎装,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女人中尤显醒目,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看着场中引人注目的轻寒,云子阴冷的目光滑过雅子。随即看向如鱼得水的不散,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牡丹小姐今儿才正式露面,身穿精致的绣花高领旗袍,打扮的尤为艳丽妩媚。一脸笑意的陪在武田太郎身边,表现的可圈可点,进退有度,谈笑自如,得体大方。如今的牡丹小姐早已褪去了当初的卑微,俨然一大家闺秀。
不散一直以来用尽心思想要巴结上武田太郎,今儿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大献殷勤。
对着牡丹小姐那是极尽献媚,那奉承的话不要钱似得往外蹦。从长相到穿衣打扮,再到风度气质,那是无一不到。夸的牡丹小姐天上少有,人间罕见。
谁不爱听个好话?牡丹小姐一高兴,自然就会在武田太郎耳边美言几句。
“将军,这人真是很会说话呢。”
武田太郎饶有兴趣的看着不散上蹿下跳,再看看沉稳内敛的轻寒,嘴角扬起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难得有耐心的告诉牡丹,这会说话,很有意思的人就是耿翻译的亲弟弟。
牡丹吃了一惊,随即捂着帕子笑了。
“真不像亲兄弟俩。”
武田太郎有兴趣了:“哦,怎么不像?”
“哪儿哪儿都不像。从长相到性格,真看不出来。再说了我瞧着这弟兄俩怕是不和吧?”
“哦,这你都能看出来?”
“将军是军人,一向直来直去,又一直在奉天,奉天人可是出了名的直肠子。可我听说这皇城里的人,别的本事没有,勾心斗角那可是一个顶三。您瞧,从奉天到北平,谁不知道耿翻译是您看重的,这耿府的富贵是得了耿翻译的力。所以按说这弟弟应该跟在哥哥身后,鞍前马后。可我瞧着,这弟弟怕是心思大了,想要越哥哥一头呢。”
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牡丹小姐如今这日语说的贼溜,一大串话下来,听的武田太郎哈哈大笑,欣赏的点点头说:“你很聪明。”
牡丹小姐知道自己话已经多了,马上温柔的替武田太郎端起一杯酒,柔声道:“我新学了一道汤,最是养胃,一会儿回去将军尝尝。”
牡丹小姐的知趣识情,最是让武田太郎满意。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知道的趁早躲的远远的。
女人嘛,只要乖巧听话,给她一些好脸色,让她过得好一点,是男人应该做的。这一点,武田太郎从不吝啬。这也是今天,武田太郎让牡丹小姐公开亮相的原因。
武田太郎的骄傲和自信那是变态一般的执着,从他的脚踏上这片土地时就坚信,这里将永远属于帝国,属于自己。财富、宝藏、女人都属于自己。这里所有的男人都将是自己的奴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归自己掌管。自己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主人,他们都应该臣服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