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嫣在归去的途中就将鬼王一事,对慕凝烟悉数相告。
当然,就算是她的性子,也免不了对慕凝烟大肆恭维赞叹。
说什么仙人你一剑寒芒惊天动地,九洲无双……
慕凝烟全都坦然接受。
自练剑以来,她一路高歌猛进,压了同辈之人不知多少头。当今九洲,属她剑气最长,也属她剑气最重。
那一剑,不仅是看夜嫣顺眼,救她一救,也是告诉有心之人,要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至于那小小七境的鬼修,也就敢在荒郊野外晃荡,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那鬼门里某些鬼王谋划些什么,她管不着,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西边那些光头不可能坐视不理,儒家也不能看着人间大乱。
只有道家,一向修真我,不在人间,所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可不喜欢,特别不喜欢。
可似乎有个道法高到天上的道士一意孤行,惹得许多人都十分不满,有人从中插手,为的就是恶心恶心下那道士,至于是不是还另有目的,一举多得,那可就是两说了。
看了看少年吐纳打坐,似乎比当年的她努力许多。她既欣慰,又哀伤。
平时打打闹闹,少年似乎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可静下心来,掩盖在那朝气下的确是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
其实他不该这样的。
就算是个普通人家,这样的年纪,夏日里漫山跑,听鸟叫蝉鸣,抓水中游鱼,回到家,有父母责怪,或是碎碎念叨,却是厚着脸皮笑笑,日复一日。
早熟的人家也许会帮着做农活,忙活东西,那时候大抵有媒人上门,若是双方满意,便先定下婚事,算是了却一桩人生大事。
如果是富裕人家,每日琴棋书画,锦衣玉食,等长大了想必也是翩翩少年郎,出门也会引得待字闺中的少女羞羞答答,凭栏偷眺。
也许还能遇上那绣球高高,佳人天降的美事不是?
人间美好,倒是一件也没,两肩之上,却负着万钧重担。
少年不似少年,少女倒是少女。
也许是墨语拥有的太少,所以对于素聆星,倒是尽可能给予。
慕凝烟就那么静静看着他,已没了缅怀,只有期待。
一缕缕灵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被墨语炼化入气府之中。
墨语的炼气修为,倒是顺风顺水,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常人的修行关隘瓶颈。
让慕凝烟的奇怪的是,墨语的武道修为却是丝毫不见动静,既没有因为久居炼骨境,心焦意烦,跌落境界,也没有砥砺筋骨,易骨炼胆的势头。
似乎墨语就那么一直待在炼骨境,合情合理。
墨语仅仅凭借着炼骨境,就能和手持本命飞剑,身处照心境的素聆星斗个旗鼓相当。
虽然素聆星只能算个半吊子剑修,不过能得到慕凝烟口中“半吊子剑修”的称呼,已经是极为难得的评价了。何况素聆星练剑时日尚短,假以时日,或许还用不了假以时日,最多两月,素聆星就能称的上一个真正的剑修。
“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才有这样扎实的底子。”慕凝烟呢喃一句。
武道不同于炼气,只要天赋够高,机缘够高,就能登上高处。
若是把天赋根骨比作身体,将炼气看做登山,那些机缘便是山上遗落的一个个登山工具,而有一副好的身体,便是登山的基础,身体越好,最终能达到的山峰就越高。
练武,则是驾舟入河,再入江,最后入海。
也许一路顺风,进展极快,可太快了,小舟撑不了多久,便有可能被浪涛拍成碎片。
一艘小舟,能不能抵达大海,全靠小舟够不够牢固,这就是武人的底子,武人的身躯。
小舟的龙骨,就是武人的脊柱大龙。
不过饶是如此,小舟足够结实,成功入海,还有无数浪潮、波涛在等着,一不小心,依旧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只有一开始将小舟打造成一艘千百丈的巨轮大船,才能在最后的大海中畅游。
但是船太大了,之前的小河反而难以行驶。所以墨语的武道关隘,大概在炼魄境。老人早已料到,让墨语稍稍压境,到时候兴许能一举冲破炼魄境。
当墨语睁眼时,发现慕凝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看的他心里发麻,头皮收紧。
不就是一点钱么,有必要这么看他么?
他稍稍挪了挪身子,不再对着慕凝烟。可对方的视线似乎一直落在他身上,让他特别不舒服。
终于,他忍受不了,直接瞪向慕凝烟。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眨眼睛。
一炷香后,墨语眼睛酸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慕凝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墨语,你可逗死我了。”
墨语斜眼瞥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无聊。”
慕凝烟一本正经道:“多大?我今年才二十岁,是不是很年轻?”
“二十?你少加了一个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