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郡中的街道上,眼见着那些行人畏惧的目光,以及唯恐避之不及的姿态,墨织雪开口说道:“师傅,你说大灰它要是小一点,不这么凶的话,是不是那些人就不会怕了啊?”
“嗷呜......”大灰只能在心里腹诽,我这身为群狼之首,纵横百里山头的山大王额,如今都快和一只家养的土狗没什么两样的,还说我凶,这世道还有没天理了?
墨语说道:“应该是吧,毕竟这么大的狼,普通人都会害怕的。”
墨织雪转身一巴掌落在大灰的头顶,“听见没有,好好修炼,等以后可以变换大小的时候就可以好好带着你了。”
大灰委屈巴巴低下头,嗷呜一声。
“唔......要不这样吧师傅,咱们去买一根绳子,系在大灰脖子上,让别人知道它是我养的,这样那些人应该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墨语轻声赞扬道,“看来小织雪想得越来越周到了。”
“那是,我是师傅的贴心小棉袄嘛。”
墨语问道:“这句话又是跟谁学的?”
“没和谁啊,我这是真心话。”她眨巴眨巴眼睛,“真真儿的,师傅。”
墨语感叹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师傅,我不许你骂自己!”
“找打!”
.......
一炷香后,墨织雪一手牵着无生可恋的大灰,一手拉住墨语的手掌,一脸惬意。
有了脖子上的项圈,以及那看似解释的绳子,路边的行人虽然还是不敢靠的太近,却没了之前的那种畏惧姿态,有胆子大的还敢走进两步,仔细打量大灰,似乎想确认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巨狼。
牵着自己的“小宠物”,莫名的,墨织雪想起了之前那些趾高气扬,不把谁都放在眼里的那些牵狗遛鸟的富家公子。
我难道变成他们了?
不行不行!
墨织雪收敛了一番,四下张望,试图寻找一个“同道中人”。
忽然,墨织雪眼睛一亮。
“呀,师傅,原来不仅有遛鸟遛狗的,还有遛蛇的人呢。”
“遛蛇?”
墨语转过头,顺着墨织雪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着长袍的道士竟然牵着一头拇指粗细的小蛇,就坐在一处香火祠庙外的石像旁。
石像手持双锏,面容威武,与一旁的另一座手持长戟的石像遥相呼应,看起来那两座石像不仅是守护祠庙的香火神只,也是此地的左右门神。
所谓门神,即是死前为一国立功,死后有机会被敕封名号的武将,这类武将神魂凝实,远比一般人更易容易成为鬼神一类,敕封的武将成为门神之后,便与一国气运休戚相关,若能守护门庭,汲取香火愿力,便可反哺于一国气运。
不过一般人家至多在自家门上张贴门神绘像,要能请得其中真意,所需代价不小,而且要想将现身的门神神只真灵送走,所需要的代价更是不菲。
民间有一种说法,“请神容易送神难”便是此理。
那两座石像明显是有神只寄身,可那一身道袍长的不像话的中年道人竟然可以安然坐在石像下方,并且把那把破烂的几乎看不到原本形状拂尘搁置在石像脚边。
若说山水之类的神只,祂们背后的靠山是号称“道法”上青天的道家仙人,那么一国门神,真正倚靠的是国祚气运,最重要的是,祂们一向不对百家中的任何大修士,甚至仙人有什么好脸色。
能够让门神“忍气吞声”的道士,墨语似乎还是第一次见,更何况对方还牵着一条......小蛇?
如果那金腹白鳞的生物真的是条小蛇的话......
墨语低头对墨织雪笑道:“那我们去看看?”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大灰厉害,还是他的小蛇厉害。”
长袍道人牵着小蛇,倚靠在石像上打盹,那条小蛇则安静蜷缩在原地,安静吐着信子。
道人旁边簇拥了好些半大的孩童,他们一个个蹲着身子,十分好奇的看着地上的小蛇。不过心虚是对于小蛇的畏惧,他们也就敢“指指点点”,不敢伸手触碰。
“娘亲,这条小泥鳅真好看。”
一个有大人陪同的小孩怯生生开口,言语中似乎对道人的小蛇有别的想法。
牵着小孩手的富态女子似乎也是富贵人家出生,旁边还有两个候着的小厮,恭敬而谄媚。
“你们没听见少爷的话?”
富态女子瞥了眼两旁的小厮。
两名小厮立刻反应过来,他俩将周围的的孩童一个个轰走,又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
一名小厮语气不善,“喂,臭道士,我家少爷看中了你的小蛇,这里是十两银子,把你的小蛇交给我们。”
道人鼾声渐起,似乎睡得香甜。
倒是他牵着的小蛇颇有灵性,原本盘起的身子已经绷紧,那两双指尖大小的金色蛇瞳死死盯着两个小厮,像是准备随时要跃起咬人。
“夫人,少爷快后退,这小蛇要咬人了!”
两名小厮也不是蠢人,他们马上护着富态女子和小孩后退两步。
“你这臭道士,好言与你做买卖你不干,这蛇要咬着我家夫人和少爷,可有你受的!”
另一名小厮捋起衣袖,准备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装疯卖傻的道士,不过他稍稍一动,小蛇便移动身子,跟着他动。
咕咚。
被那小蛇盯着,小厮竟感觉自己汗毛乍起,冷汗直冒,似乎连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夫人,这......这蛇有些古怪,要不咱们......”
小厮还没说完,小孩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娘,它吓到了我了,我要,我要......我要炖了它!”
富态女子见状,马上轻言细语的安慰小孩,随后又转头对着小厮厉声道:“还不去府中请一请南供奉!”
“可是夫人,要是老爷知道你为了这个......”
“还不快去!”
小厮面容发苦,唯唯诺诺道:“是是是......”
他拔腿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师傅,这她们怎么这样啊?难道是富贵人家出恶人?”
正当富态女子被自己宝贝儿子弄得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一道略带讥讽的稚嫩嗓音。
富态女子转过头,恶狠狠道,“哪家的小屁孩,我家的事你也敢管?你家大人是谁,信不信我让他们给我跪地求饶?”
“哈......吧唧......这一觉睡得可真舒坦”
就在这时,打盹的道人伸了个懒腰,慢悠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