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剑入鞘,确定对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墨织雪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
将遗落在地面的画卷捡起之后,墨织雪低头仔细打量,试图想在上面看出一点名堂。
在实在是看不出其中的奥秘之后,她又将画卷扔给沈琴心,后者惊呼一声,小心翼翼收起画卷,抱在胸口。
随后沈琴心快步走上前,拉起墨织雪的双手。
墨织雪手背大片灼伤,好些血肉都隐隐焦黑。
“织雪姑娘,你受伤了!”
墨织雪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算什么,与人捉对厮杀,难免受伤嘛。”
“我可是练武的,不像修士那般‘娇生惯养’,几天就好了。”
沈琴心这才放心。
当她看见池中双目怒瞪,死不瞑目的白发老修士时,她吓得后退两步,捂住嘴唇。
墨织雪老气横秋道:“沈姑娘,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织雪姑娘,你......你杀人了......”
墨织雪耸耸肩,“杀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感觉和杀那些山精鬼怪差不多嘛......”
她拍拍沈琴心的肩膀,“以后你就会习惯的。”
沈琴心一脸茫然。
什么习惯?习惯杀人?为什么我要习惯杀人?
还未等她多想,院中突然多了两道倾长身影。
墨织雪看着来人,欣喜道:“师傅!”
她直接跃起,跳到墨语身上,邀功似的说道:“师傅,那老家伙已经死了,你看我厉害吧?”
墨语抬头看了看天穹,说道:“也就勉强过得去吧。”
墨织雪小脸顿时垮了下去,“什么嘛,要不是我足智多谋,那个老家伙说不定就跑了。”
“哼哼,我看是你差点中招了吧。”
“咦,师傅,你怎么知道?”墨织雪伸出手,扯住墨语的脸颊,“是不是偷偷看我呢?”
“你师父我有这么无聊么?”
“有!”
一旁的观玉羡慕道:“墨兄,你们师徒的关系还真好。”
墨织雪落到地面,“恶狠狠”看着墨语,“哪有,师傅天天欺负我呢!”
墨语颇为无奈的看了眼观玉,随后拉着墨织雪离去。
“哎呀呀,师傅,咱们去哪儿?”
“为你治伤。”
“哦......”
怀抱着画卷,沈琴心有些不敢去看观玉。
只是许久不听到对方言语,也未感觉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鼓起勇气抬头,缺发现观玉正静静看着池中的那个孙姓老修士。
观玉突然开口,“你觉得他心地怎么样?”
“啊?”被观玉这么一问,沈琴心突然有些惊慌。
“我......我觉得孙老仙人有些坏......”
观玉转过头,“只是有些?”
想到对方的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自己,哪里是什么有些坏,对她来说,那老修士简直是坏到骨子里了。
可是这话又不能说,因为就在之前,她还十分信任对方来着。
所以越和观玉相处,沈琴心越觉得自己羞愧难当。
见到沈琴心默不作声,观玉笑道:“人总是和相处久的人多一分信任,人之常情而已。”
“修士当中,自然有好有坏,有人受限于资质,困死在修行关隘前,活得越久,越不想死,那为了活命,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了。”
“所有修士觊觎你的画心,确实很正常,而且以后也许还有。”
观玉伸出手,以食指与拇指作捻状,轻轻拉扯。
正当沈琴心不明所以之时,一道淡淡人影从白发老修士的尸体中飘出,看那道人影,与老修士有八分相像。
观玉为她解释道:“这是他的魂魄,也是墨兄故意留下的。”
一把将老修士的魂魄捏在手中,观玉抬起沈琴心持画的手臂,将老修士的魂魄放入其中。
看到老修士的魂魄挣扎着没入画中,沈琴心心里微微一抖。
“之前你看到的那个钓鱼老人并不是画外之人的魂魄,我将他关入画中,也不是为了惩罚他,而是留给你处置。”
沈琴心好奇他在画外面也能看穿自己的想法吗?
观玉笑道,“活得久了,一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会的。”
沈琴心忐忑问道:“那位勾栏里的说书先生是您......”
观玉坦然道:“他对我遗留的画不满意,所以祈求我给他换一副无所不能的画,让他不要再过那些贫苦日子,为此,他说他能付出所有。”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时候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不会觉得满足,反而会变本加厉,渴求着更大的馅饼。”
“是我将他关在他梦寐以求,能够实现他一切愿望的画中,不过他不是在里面受苦,而是享尽了世间他不能享受的荣华富贵,也是他自己不愿出来。”
“等他觉得那些荣华富贵已经享受完了,觉得那些荣华富贵都如过眼云烟的时候,他想出画,去过平淡日子,外界自然过了很多年。”
“他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为什么不想着自己的糟糠之妻,和自己家中那些嗷嗷待哺的幼童呢?”
观玉摇头笑道:“那个时候,他自然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留给他妻子一些银两,不至于让她们饿死,之后就云游四方了。”
“现在,你觉得我做的可对?”
沈琴心看着他,下意识点头。
都是那人咎由自取,贪婪无度,才落到最后的那个下场。
“那现在我再问你一遍,沈琴心,你可愿意入我门下,既不用担心你的画心,又能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更能回到这里,为你的家族庇护,而相应的,你需要传承我的衣钵,将画道发扬光大。”
“我......”
想了良久,沈琴心抬头说道:“我想问一下我的父母。”
“好。”
观玉点头,随后一挥衣袖,罡风吹拂,老修士的尸首顿时化作齑粉。
“我们走吧。”
沈琴心乖巧的跟在观玉身后。
两人走后,在一处雕栏转角,墨织雪探出脑袋,“师傅,咱们的戏就唱完了?”
“那你还想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去沈琴心的拜师礼上玩玩呗。”
“真的?”
墨语伸出手,轻轻按在墨织雪的头顶,“你说呢。”
墨织雪瘪嘴叹气:“哎,真没意思。”
走了几步之后,墨织雪犹不死心,“师傅,你说那个老修士就这么放过他了?以沈姑娘的性子,只怕会纵虎归山呀。”
“那也是观玉应该要担心的,关你什么事?”
“嘿嘿,我和她是好朋友嘛。”
她抬起手,灼伤的双手已经包扎好,“这就是我们友谊的证明。”
“哎呀,师傅,你为什么打我?”
墨语没好气道:“你自己知道!”